或是没看到而已,我却说不出话来。于是安徒生把这个反应解读成肯定之意。虽然比我桥小,但是却以彻底把我采在脚下的口气追问:
「快点说!」
尽管如此,我仍然哑口无言,只将视线转向自己刚刚走出来的房间。安徒生应该立刻注意到了吧。当她准备进入饲育室时,她可爱的红色脸蛋立刻扭曲起来。
不过她还是下定决心似地跨了进去。我感受到周围的动物们立刻开始騒动,笼里的狮子也缓缓地低吼起来。
安徒生只凝视着一直坐在地板上的,坏掉的人偶。
「站起来。」
她以强烈的支配者口吻这么说。我想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试图阻止。
「她说她站不起来……」
要吃药、要喝水。
可是,安徒生仿佛制造出尖鋭声响似地猛地回头,瞪着我看。由于她的眼神当中包含着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的憎恶,所以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甚至无法碰触她。
因为,动物的本能。
至少我还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可能被杀掉。
安徒生再次将头转了回去,啪啪两声,将她有着楼花色指甲的双手互击了两下。
配合这个声音,恰佩克做出了抗拒地心引力的动作。珠宝盒从她的膝盖上落下,药锭洒了一地。安徒生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伸出了手。
「就是这样。」
随后,安徒生仿佛魔女一般,把恰佩克拉到身旁。令人讶异的是,她的说话方式并不是愤怒,也没有强迫。她以一种近乎慈爱的温和动作,伸出了她戴有银色装饰性手鋳的手腕。
「来。」
接下来,安徒生便牵着恰佩克的手,从我身旁穿越而去。她已经不再为了和我说话而停下脚步了。
最后只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
「拜托你,把畜生的房间确实上锁好吗!」
我依然像是全身冻结一般无法动弹。
人偶恰佩克也没有回头看我。
被留下的我,站在大放光明的房间之中,一边感受着生物的气息,一边看着一颗掉在脚边的药锭。我检了起来,放进口中咬碎。
一股仿佛坚硬的面粉裂开似的触感传来。
药物的苦涩味,让我脑中某个角落,出现椎心般的刺痛。
默剧又称为哑剧。是一种不用语言,只用身体动作演出的表演。严格来说可能不算特技,不过仍被视为一种演出,与歌唱和舞蹈一起被编入才艺表演学校的教学课程里。
所以我们对于该表演的基础知识,例如将实际上不存在的东西表现成它仿佛存在一般,或者是做出机器人般的动作等,如果只是基本知识的话,其实是了然于心的。不过,冠有恰佩克之名的人所进行的演出,当然必须异于基本知识。
我在剧场后方,注视着休息室外的小小子母画面当中的舞台影像。先出现一段喀哒喀哒、仿佛节拍器似的声响,薄薄的帷幕掀起,人们立刻鼓掌相迎。
出现在舞台上的,是个头发漆黑、皮肤白暂、关节浑圆的线控人偶。双眼睁开,脸上带着微笑。仿佛骨折一般不自然的坐姿,看起来就像是被年幼的主人随便塞进了玩具箱一般。然而浮现在她脸上的,是绝对不会出现变化的人偶的笑容。最后,从天花板降下来的细线,终于随着轻快的钢琴演奏声,拉扯她的手臂,让她站了起来。
观众们都在心中估算鼓掌的时机。因为她的表演并不是对着观众演出的。嘴角虽然笑得如此美丽,但是眼睛却连一次也没有眨过。这不是为了取悦观众,而是她为了成为她自己所做的理所当然之事。
人偶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只有从天而降的无主丝线,从各个角度移动着她的身体。将她的头来回转动、举高、然后落下。是种完全不构成舞蹈动作的僵硬行动。可是这样反而异常地逼真,观众们也因此如痴如醉。甚至让人出现操纵着她的丝线,仿佛也拉着自己一般的错觉。
在黑暗当中,画面上出现的舞台影像让我看得入迷。可能是因为我停下了脚步,另外两个同学也像我一样,在画面前停了下来,开始交头接耳。
那并不是对我发出的话。在我们升上二年级的这几个月当中,除了泪海,我几乎再也没有和同学交谈过。虽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绝大部分的课程都是训练动物,以及指导它们学会才艺表演;不过主因还是因为同学们的排斥,开始以无视与沉默这两种形式表现。这样反而比较轻松。就像现在,我虽然可以听见她们的低语声,但是我本人似乎被当成不存在一般。
「真是无聊的节目。」
其中一个人这么说。我没有回头。
「恰佩克这个人,根本就只有脸蛋可取嘛。」
真是浅显易懂的中伤。因为身处黑暗之中,我实在没有意愿确认她们的脸。不过她们的言语和泪海的高傲完全不同,在后台这里听起来特别猥琐不堪。
「她甚至连脸蛋都没有呢。」
下一句低语,仿佛充满着愉悦。
「那张脸,好像有动过喔。特别是鼻子和嘴角附近。」
「有动过?」
一阵阴脸的笑声。
「刀子。」
我迟了一秒钟,才掌握到正确的意义。以隐语来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