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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去不可!当我像是发高烧似地不停叹语的时候——
「用这副模样?」
用这副模样站上秋千吗?安东尼边嘲笑边说。我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回答:「对。」
「我非去不可。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非去那座舞台不可!这种小事,跟人在医院的泪海比起来……」
根本不算什么!这番话不是议言也不是逗强,是自己最诚实的心情。不过,这可能有点太过诚实了。当我明明白白地说出口之后,才发现到自己的失言。就算按住嘴巴,也已经太迟了。在这不自然的沉默之中,安东尼边说着「哎呀哎呀」边耸了耸肩膀。
「这话还真是奇怪啊,片冈泪海。圣修伯里难道不是你吗?」
秘密虽然拽漏出去了,但是我却对他正确记住圣修伯里的本名这一点,感到十分惊讶。
「……现在。」
不知为何,我的内心深处突然变得一片冰冷。感觉慢慢恢复冷静。我想,这应该是因为我想起了泪海的灵魂。想起刚刚被恐惧盖过而差点忘记的,她的热情。不管碰上任何事情,我体内的泪海都无所畏惧,他的心永远不会屈服,永远都会笔直地望着前方。
「在我姐姐的伤势疫愈,在她回来之前,我就是圣修伯里。」
这一次,安东尼没有发笑。
「是姐妹吗?」
他以低沉的声音发问。
「是双胞胎。」
所以我如此回答。另外悄声补上一句:「不过我并不像姐姐那样了不起。」
安东尼缓缓地拿出另一根烟,用沉重的煤油打火机点燃,吸了一两口之后,又粗鲁地捻熄。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应该去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迅速地,仿佛脱口而出似地说道:
「连性命都赌上去,最后让你这样遍体麟伤,你姐姐肯定会伤心的。」
听起来就像是印章一样刻板的句型,这次差点换成我笑出来,不过最后只有脸颊稍微抽动,没有变成笑容。
「不。」
我垂下眼睛,缓缓说道:
「因为,舞台就是泪海的全部。」
而且也是现在的我的全部。
我在后座座椅上跪坐着,低下头去。
「拜托你。我知道自己接受你的帮忙却还说出这种话,实在非常厚脸皮。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请带我到剧场去。在姐姐回来之前,我非得守住那个地方,还有那个名字才行!」
只要他叫我做,就算是下跪还是其他任何事,我都会照办。即便是要我出卖身体,我也可能会答应。不过,我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人应该不会说出那种话。尽管他绝对不是好人,也绝对不是个温柔的人。
「原来如此。」
安东尼露出了一如往常的讽刺微笑,将手伸入口袋。
「现在我总算知道你的舞台为什么会让人无聊了。」
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让我静大了眼睛。就在此刻,安东尼从胸前口袋拿出的,并不是香烟盒,而是红色的扑克牌盒子。他悄然无声地打开它,然后下一秒,扑克牌就在空中飞舞。
薄薄的卡片,仿佛成群的蝴蝶一般,在安东尼细长的手指间穿梭来回。合成一束,再次飞起,这段期间,安东尼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在进行赌场内的工作一样,平静冷漠地让扑克牌从重力当中获得解放,赐予它们宛若空中飞人般的翅膀。
生动鲜明足以让人睁大双眼,足以让人忘记这里是狭窄的车内。
扑克牌就像是他的手臂延长一般远远伸出去,然后又突然一个转弯高高弹起,轻巧地滑落。旋即又像眨眼一般翻面,其中一张牌正面朝上地飞了出来。
「还给你把。」
那是我以为被自己弄丢的梅花5。当初他所抽出来的牌,最后还是回到他的手中。
而现在,它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借由他的手。我仿佛变成了傀儡一般,顺从地接过那张牌。
「丢掉它也没关系,不过可别做出故意丢在犯罪现场给人看的事情喔。」
我也不希望自己刚到日本就被解雇啊。说出这番话的他,脸上刻意压抑住不怀好意的苦笑。尽管被太阳眼镜档住,但是我还是有点意外他有办法做出这种表情。
「刚刚那是……魔术?」
「不。」
回答来得相当迅速。他像是宣告表演结束一般,把扑克牌收回口袋。
「这只是非常初级的花式切牌。」
这是发牌员和魔术师为了学习扑克牌的操纵技巧而练习的才艺。说完,他又接着说:
「我能做的表演,就只有这个花式切牌,还有二十一点而已。看见美梦了吗?停止流泪了吗?忘记现实了吗?」
他接二连三地快速发问,但是我却一个也答不上来,也说不出话。这个模样,可能比任何滔滔不绝的回答都要更加明白吧。
「就算只是一瞬,也要让对方忘记现实生活的痛苦,令他着迷。」
随后安东尼不再看着我的脸,转头望向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