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发现车门一直都是保持敞开的。于是我导出了这个人可能比我想像中还要更加绅士也说不定的可能性。
「表演能够做到的事,不就只是这样吗?」
他低沉的声音,比任何药物都更加渗入我的心。虽然泪水没有再流了,虽然身体的疼痛没有消失。但是,却有那么一瞬间,可以不去注意自己内心所感受到的痛楚。
这就是所谓的表演。他这么说。而这就是我的节目当中所没有的东西。
「你有美貌,也很拼命。可是观众的心情并没有传达到你心里,而你的心情,也同样没有传达出去。」
你知道为什么吗?安东尼询问我。那并非嘲弄,而是缓慢的、带着指导说服之意的语气。
「因为你的眼中只有你的姐姐。」
就算站在那个舞台上,沐浴在聚光灯之下,我的眼中还是只有泪海。安东尼如此宣言。
「尽管观众们的眼睛都在看着你。」
他的话,可能是正确的。我可以理解。可是,然后再一个可是。
「骗人。」
我如是说。用颤抖地声音,紧咬着牙关。骗人,我重复说道。
「他们看得才不是我。他们看的是泪海啊。不管是观众,还是我,全都一样。」
站在那个地方的,是圣修伯里。是第八代的马戏团空中飞人。我只是个赝品。观众们真正想看的,应该是泪海的表演技巧才对。
可是这个回答,却让安东尼嗤之以鼻地笑了。这次是一如往常的、对我这个小孩表示轻蔑的笑容。
「至少,当时坐在特别座上的我,之所以会觉得不过如此而彻底失望的原因,的的确确就是因为你的表演技巧。」
随后,安东尼缓缓地脱下外套,丢给了我。
「把头盖住。我可不能让外面开始流传着,圣修伯里曾经坐在这个车牌的车子上到处兜风的传言啊。」
反正是顺便,就送你一程吧。因为这句狂妄的话,害我不小心错失了道谢的时机。
离开汽车后座,重新站直身子的安东尼静静发问:
「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以前是个魔术师的?」
看着那个身穿黑色背心的宽阔背影,我千辛万苦才回答出一个词语「安徒生」。听到我的回答,他笑了。就算我只看得到背影,也能知道。
「就算是消息灵通的歌姬,有时也会得到假情报呢。」
嗅?我反问。安东尼并没有回头。只用他的背影微微低下头。
「以前是魔术师的人,是我的弟弟。」
「弟弟。」
我像只鹦鹉般复诵了一次。
「啊啊。」
安东尼坐进了驾验座,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轻声补上一句:
「是我双胞胎的弟弟。」
我没有时间追问这句话。由于巨大的车辆开始移动,我连忙用西装外套盖住了头。像个遭人逮捕的罪犯一样。
手中紧紧握着扑克牌的我,尽管身体被男性的甘甜香气团团包围——
但是,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不安。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停在剧场旁边。他边说边让我在离剧场约一百公尺的小巷里下车。
我把外套还给安东尼的同时——
「谢谢你。」
道谢之语自然脱口而出。安东尼没有下车,直接在驾驶座上接过外套。
「帮我向歌姬问好。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下一次,还请继续关照。」
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并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夜间公演开始的时间了。不过如果是我的节目,应该还赶得上。确认这一点之后,我伸手压住车窗,在它关上之前开口:
「你不来看夜间公演吗?」
星期六的夜间公演,肯定是全场爆满吧。不过如果是站票席……不对,只要拜托制作人,说不定可以帮忙安排备用的座位。
可是安东尼弯起了嘴唇,露出他独特的,充满讽刺的微笑。
「我吗?」
他先是刻意这么说,然后再说出「今天必须工作」这种冷漠的回答。
不过我并没有退缩。
「那么,随时都可以。」
我微微弯下腰,深深望进驾验座内部。仿佛直接贯穿他深色太阳眼镜一般,开口说道:
「来看看我。」
在泪海回来之前。我希望他来看看我的、而不是泪海的舞台。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可以持续到什么时候。泪海可能马上就会回来,没用的我也有可能失去圣修伯里的宝座。可是,我觉得这跟剩余多少日子毫无关联。
我们并不拥有永恒。
所以才有办法一直咏唱着,请给我永恒。
我要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努力接近泪海,必须为了守住她的宝座而继续说読下去。我对此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