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地询问了一声。我摇了摇头,然后像是喧到一般胸臆不断起伏着,开口回答:
「……她在练习的时候,掉下来了。」
泪海习惯每天进行私人练习,而我则习惯每天陪她练习。所以当那件意外发生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场。在空中翻转着身体的她,要是我能抓住那双手就好了,明明只要这样就好了。
她就这么掉下去了。
从我的手中滑落,头下脚上地掉落地面,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这是个一点也不像她会犯下的失误、是桩意外。又或许,说不定,泪海其实有某个地方不太对劲也说不定。
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且也没能够及时阻止。这一切,难道不是和她在一起的自己应该要负起责任吗?
每次一回想起来,当时的恐惧就会随之复趋。仿佛人偶一般掉落在地的空中飞人,微微睁开一道翻白的眼睛,毫无意识。不管我怎么哭叫呼喊都没有任何回应,等待救护车抵达的这段时间,漫长得永无止境。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几乎让她的指尖变黑、几乎让她的血液停止流动,我就是如此全心全意地依靠着那虚弱的脉搏。
这时我向神祈祷了。不要让她死、不要让她死、拜托千万不要让她死!只要能实现这个愿望,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所以,当阵开眼睛的泪海,向我提出一个要求的时候,我仿佛是在回应着肺一般,只能上下点头。因为她活下来了;因为她的命、只有那条命残存下来了。
「请告诉我。」
我环抱住自己的手臂,用颜抖的声音说道:
「泪海她,是不是在烦恼什么事呢?」
此时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是那张眼睛被涂黑的宣传单。看到那个东西,卡夫卡的反应是「又来了」,可见这并不是第一次。是不是有人把泪海逼入绝境了呢?
然而卡夫卡却微微叹了一口气,用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感情的声音回答:
「就算是如此,会受伤还是泪海自己的责任啊。」
这句话实在太冷漠了。我屏住呼吸,仰起了脸。可能是想对她提出抗议也说不定,可是卡夫卡的侧脸,的的确确带着悲痛的神色。我知道她是打从心底为了我的姐姐感到悲痛,所以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在病床上沉睡的艺子,到底有多么悔恨自责?她似乎比我还要清楚百倍。
的确,刚醒过来的泪海不但难以开口说话,连侧耳倾听都十分辛苦。
『妈妈,怎么回事?』
在混浊不清的意识当中,瞎开眼睛的泪海,这么说道:
『我的脚,不会动了。』
这份绝望到底有多么深刻呢?如同女王一般的泪海;如同花朵一般的圣修伯里。
可是她却不恨任何人,甚至连我也不恨。
她只对我提出了一个请求。用尽全力,依赖着、哀求着我。
「……所以。」
卡夫卡鋭利低沉的语声,打断了我一再反复重演的记忆。
「你就站上舞台了吗?」
被卡夫卡这么一间,我抬起头。她的脖颈依然缠绕着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蛇,鳞片闪闪发光。
她的侧脸毫无表情。虽然没有责备,但是也没有同情。她只淡淡地开口:
「你没有去过学校对吧?」
「是的。」
我用嘶哑的声音点头回答。我并没有接受才艺表演学校的入学考试,当初修完义务教育时,母亲原本打算让我也走上表演之路。不过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把灿烂的舞台让给泪海了。
在交战之前,我就已经输给了她,只有放弃,才是我唯一的胜利。我放弃这条路,然后为她加油,只有这么做,才有办法在不恨她的状况下结束这一切。我只要为了那个距离自己最近的、沐浴在聚光灯下的她,感到骄傲就好。
有着同样长相的她,有着相似身形的她。
只要把自己的梦想,重叠在那道身影上就好。
「所以……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站上舞台的。」
可是,正因为如此,当泪海封我说出「拜托你」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把自己重叠在她身上。
『爱泪,代替我站上舞台吧。』
所以我无法拒绝这句话。
「嗯——」
卡夫卡一边轻咬着大蛇的身体,让自己的伙伴感到不舒服,一边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我不认为你没有资格。不过……」
在野默喘息声的空档之间,传出她的声音。
「舞台可是魔物啊。」
再也回不去了喔。语毕,身为训兽师的她笑了。接触着常人厌恶畏惧的事物的第三代卡夫卡,脖颈上缠着一条大蛇地笑了。虽然肌肤上未施半点脂粉,但是她此刻的笑容却无比美丽。
再也回不去了喔。
这到底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泪海呢?
我曾经看过初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