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金钱的代币游戏机之外,亦明文禁止不准上睹桌游玩。所以我对安徒生说,就算拿到这张名片,我也没办法进入剧院。
「真是傻子。」
但是安徒生却露出了仿佛看见愚蠢小孩一样,以无可奈何、却又流露出慈爱之情的眼神这么说道:
「你呀,以为自己是谁呢?」
在这个湾岸地区——
还有哪个少女能够比我们更任性?
这句傲慢得惊人的话,让我感到有点眩晕。这是身为特权阶级的她所说出的话,正是这份特权,提高了她自身的价值。我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可是——
我看着那张高级的名片,看着上面的英文字母,想起一件事。想起那个人所说的话,仿佛融入了逸乐之城的黑暗当中一般的话语。
「……那个人,他说我们是在出卖自己的身体。」
而且自己无法反驳这句话。看着沐浴在欢呼声之下的泪海,难道自己真的一次也不曾想过,她是在出卖自己的年轻、美貌,以及她的身体吗?而且对方还说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安徒生因为我所说的话,挑起了她那修饰得极度完美的眉毛。
「吸呀,真是失礼。」
这句话当中并不包含以往的冷酷。她鼓起了她小小的脸频,将她精密计算到极致的可爱小脸蛋微微歪向一边。
「如果真的有人蠢到说出这种话,请你一定要这样告诉他。」
下一秒钟,歌姬的声音就像鞭子一般打在我的身上。
「我们出卖的,是生命啊。」
第五代歌姬安徒生露出了少女般的微笑。这句话当中没有任何虚假成分,也没有半丝半毫的夸饰。所以我才觉得自己仿佛要被这句话给吞没掉。接着,安徒生把钱包收回皮包里,换了一个态度悄声说道:
「那么,就麻烦你顺便帮我向泪海问好吧。」
这句话,让我察觉到某种可能性。于是我垂下视线,以颤抖的声音轻声回应:
「……你也调查了我的事情吗?」
听到我的话,歌姬露出了几乎令人意外的柔和笑容,仿佛是为了让我安心一般。
「那家医院的院长是会保密的人,不必担心。」
作为回答,这句话已经相当充分了。我虽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感到惊讶,但是听到院长二字,让我抬起头来。
「泪海她……」
会好吗?我本来打算这么问的,但是随即闭上了嘴巴。安徒生充满水润感的眼睛如箭一般盯着我看。那个动作让我的胸口感受到如针刺一般的感觉,所以我说不出口。
现在,要是我真的问了她泪海会不会好——
如果得到的答案是不会好了呢?如果她说泪海的身体再也不会恢复原样了呢?
我脚下的基石应该会轻易地崩坏吧。不然的话……
「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突然,安徒生把手放在背后,像是探头过来似地仰望着我。
「这是我们在才艺表演学校学到的事。因为我想你应该没有入学,所以就让我说给你听吧。我们总是在同一个节目里赌上性命。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被要求的并不是完美。就像花朵每一天的风貌都不一样,我们学到的是要保持不完整,保持不成熟,保持不自由。」
从她永远都在歌唱的嘴唇中清晰了亮地说出来的这番话,是她们的理念。
「我们并没有长久的生命。」
虽然像是在海中游泳的鱼一样自由,但是她们早就发现,这里其实只是个圆柱型的大水槽。「所以才有办法一直咏唱着,请给我永恒。」
请给我永恒。
唯有你的心,才是我生存之处。
我想起了她欢迎客人前来马戏团的歌曲。当歌姬即将离开休息室的时候,她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声调依然像是母亲一般温柔。
「好好振作起来吧。能够取代那个孩子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只有你,才能守住她的名字。」
随后她便离我而去。
安徒生身上,有种宛若大海一般的清爽气息。
简直就像人鱼公主一样。我征征地这么想。
化妆是一种面具,同时也是魔法。
就如同其他众多少女一般,我从小、我们从小就很喜欢化妆。母亲从来不责备我们的化妆游戏,相反的,甚至还会指导我们。至于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我们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假人可以画。我们会互相抚平对方的毛孔,涂上唇彩,描枪眼线,然后享受着完成两张同样脸孔的过程。
当完成度高的时候,我们会故意捉弄母亲,让她伤伤脑筋。听到她问「你是泪海?还是爱泪?」的时候,真的让人觉得非常有趣。不仅泪海曾在我的脸试过许多次妆,我也自认自己相当了解泪海化妆的习惯。
我定好妆,穿上宴会裙,踏上了即将漂浮在夜色之中的湾岸地区。脚上的粉红珍珠高跟凉鞋,每走一步就发出一次响声。
擦身而过的人们再三地回头看我。我知道自己一旦停下脚步,他们就会过来搭讪。所以我紧闭着嘴巴,在大人们之间穿梭前进。
湾岸地区有着无数家餐厅、旅馆,以及通称为剧院而并设有旅馆的赌场。由于每一间店都有提供酒精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