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只要看有人哭泣,便会变得沉不住气。
或许,原因是出在我会将哭泣的人与自己重叠在一起。
懦弱的我不仅在爷爷的道场受到欺负,还将自己的软弱推卸到老妈身上,不断迁怒他人。
我讨厌那样的自己,深深引以为耻,总是躲在房间独自哭泣。
因为我总是像那样哭个不停……所以,当时才会对那个在公园里哭泣的女孩伸出援手。
那个女孩子刚搬家过来,似乎在这里还没交到朋友,总是努力想要挤进大家的圈子里。
可是她既迷糊又爱哭,无论玩哪种游戏都笨手笨脚,老是被大家欺负到哭。即使如此,那个女孩子仍不气馁,每天都拚了命地想和大家做朋友。
……我之后才听说,她的双亲都因为工作而忙碌不已,每天要忙到深夜才会回家。
她一定是因为身边没有人陪,才会感到寂寞、悲伤。比起被欺负,那个女孩子更不想被弃之不顾,所以她始终跟在大家的身旁。
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孩子甚至被大家拒绝加入他们的行列。徒那一天起,她总是在公园的角落眺望着大家,默默垂泪,等到天黑后独自回家——就这么一天天度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走向那个女孩,向她搭话:
「欸,没事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我鼓起勇气邀请那个女孩子一起玩。
「喏,一个人很无聊吧?一起走吧。」
我向她伸出手,女孩子则双眼圆睁地注视着我的手掌,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最后却缩了回去,颔首看向地面。
「……不可以。大家都说……跟我在一起一点都不好玩……我只会碍手碍脚……」
她的眼底浮现一丝泪光,说话的时候也频频打颤,显得相当落寞。
「……到最后你一定会离开我……」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用手刀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很痛耶!你、你为什么打我?」
「还不是因为你乱说一些丧气话。是说,在一起好不好玩不是由旁人决定,而是由我决定。明白的话就快跟我一起玩,不,应该是快让我陪你玩才对。看我的,双马尾!」
我因为害羞而说不出能帮她打气的话,索性握着女孩子的长发胡闹。
「奇、奇怪,感觉好像跟小荠的头发不太一样……」
就在我感觉有些心跳加速的时候——女孩子突然流出豆大的泪珠,我立刻紧张地放开手。
「为、为什么哭?我弄痛你的头发了?」
当我正打算用紧张的声音道歉时,女孩子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很高……兴……」
她用难以辨识的哭声说了:「我很高兴」,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我似乎把女孩子弄哭了。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第一次摸了小荠以外的女生的头。
女孩子停止哭泣……对我展露微笑。她眯起仍含着一丝泪水的大大眼睛,小巧的嘴唇也开心地绽放出笑容,她的笑容非常可爱。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才让我养成了摸其他人的头的习惯。
我为女孩子不再哭泣感到开心,于是带着笑容再次伸出手。
「我的名字叫做忍,是忍者的『忍』。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叫做『樱』——」
● ● ●
临海学校第二天早晨。宁静的房间突然被一串响亮的旋律吵翻天,睡梦中的我因而醒了过来。
真是的,哪个笨蛋的手机在这种时间响起,拜托尊重一下别人吧,以为现在是几点啊?
我做了小时候的梦,心情有点闷,便顶着一颗浑沌的脑袋暗中抱怨。然而——
「南条,你的手机在响喔。」
浅田这么告诉我,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那个响个不停的手机——原来是我的。
我慌慌张张地拿起手机,对睡眼惺忪地在床上撑起上半身的男同学们说了声「抱歉」,紧接着移动到房间的角落。我感受着尴尬的气氛,将视线往下一看,原来是老妈打来的。
「喂,混帐东西,一大清早有什么事?」
『……嗯?为什么怒气冲冲的?难不成还在睡吗?我看了今天的行程,你们应该八点就要搭游览车去牧场玩了吧?差不多也该起床啦。应该说,难得参加临海学校,应该更早起来,享受这趟旅行。』
「唠叨死了,你是我老妈吗?」
『没错。」
「……说得也是。」
说着说着我完全清醒了过来。我轻轻抓了抓头发,听着老妈说话。
『对了,忍,手册上写着从牧场回来后是自由时间,你中午有什么预定?』
「没有。跟昨天一样打算去海边……为什么问这种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