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章 最想听到的话


  然而到处都不见她的身影,方才感受到的不安愈发强烈了起来。

  我开始担心小薰会独自离我们而去,在乌云逐渐凝聚的夜空下,我跟爱妮一起不停歇地跑着

  来到离开人群的阴暗河畔,终于发现了小薰的身影。

  小薰看似悲伤地眺望着施放完烟火的夜空,那身影仿佛是绽开于夜晚的花朵,又像是一副美丽的人像画,虽然极为美丽,却又带着浓浓的孤寂。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唤了小薰一声。

  小薰似乎发现了我跟爱妮,但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样子,只是慢慢地看向我们,小声地说道:

  “忍先生、爱妮小姐,很抱歉造成你们的困扰,因为跟大家在一起太过开心而让我感到害怕了起来。”

  “害怕为什么害怕?”

  小薰没有回答,只是避开了我的视线。

  “其实我只打算跟忍先生出门游玩一天后,便回五行家,可是,忍先生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温柔,大小姐也挺身保护我。露娜小姐、玛琪娜小姐、爱妮小姐还有小荠小姐,大家都对我十分温柔。所以让我感到害怕。”

  小薰停下话语,再次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夜空”

  伴随着这句话,小薰用一如以往的冷淡语调慢慢诉说:

  “自从我懂事以来,就已经被安置在退魔组织,因此我不晓得父母的长相。过去,我曾经趁退魔组织的人不注意。找出了父母的住处,并前去见他们。”

  小薰边说边轻轻握住拳头。

  “我心想,自己或许可以从这个牢笼中解脱,温柔的父母或许会愿意接自己回去我是打从内心这么想的。因此,我走了好长一段路,而且一点也不觉得累。”

  小薰的声音显得有些高亢。

  “不知为何,没有派人来追捕我。明明有严惩脱逃者的规定,而就算逃出去也会马上被带回去,但却没有任何人跑来抓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未免太过凑巧。我想恐怕是故意泄露情报给我,让我自己前去寻找父母吧。”

  她的叹息声开始透露出一股自我放弃的情绪。

  “我打算寻求援助,我心想自己的父母一定愿意伸出援手。然而抵达父母家时,状似是我母亲的人正在和她的孩子一起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开心,我也想加入她们。”

  小薰颤抖着声音,接着说:

  “可是,在我匆匆跑过去的时候,母亲这么对我说:【小妹妹,怎么了?你妈妈在哪里?不可以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哦】。她用非常温柔地嗓音对我说这些话。所以让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我明白了一件事。”

  小薰压抑着表情说道,只有声音与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这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没有我存在的空间。我被母亲抛弃,然后就这样被淡忘了。明白这件事后,我便逃也似地离开了母亲。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只剩下把我当做道具的地方。”

  小薰专注地凝视着夜空,寂寞地继续说道:

  “我已经不记得母亲的长相,只记得独自走在漆黑夜空下的自己。在没有月亮与繁星的广阔夜空下,眼前是失去颜色与声音的世界,四下只有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恶魔的自己,我像是被一切抛弃般,漫无目的地一路走着”

  小薰一如往常般面无表情,然而眼眶却泛起泪水,“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小薰慢慢地倾吐:

  “--啊,这就是我的人生。没有任何目的,只能独自一人走下去。我心想,这就是我了。”

  我听着那些话,胸口感到一阵疼痛。

  我只听说过小薰那样的半人半魔被当做道具使唤。然而,知道了真实状况后我顿时失去了言语,只能呆站在原地。

  片刻过后,小薰再次开口道:

  “之后我什么都不去思考,一直作为道具而活,直到我与大小姐相遇。大小姐是第一次将我视为人看待的人,她给了我归属感。所以,我想待在大小姐身旁、想要成为大小姐的家人。”

  话说到一半,小薰微微颤抖着肩膀。

  “回到退魔组织后,这个想法又被否决了。我是道具,无法成为大小姐的家人,我深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才会感到害怕,与各位的感情愈融洽,愈让我无法承受不知何时会遭到否定的打击,这让我感到万分恐惧。”

  小薰说完,像是忍耐什么似地紧咬住嘴唇。

  她决不以泪示人,只是低着头不断颤抖着肩膀。

  --我决定保护她。

  我不愿看到她这个模样,我想要看见她的笑容,于是我朝小薰伸出手。

  “你哪里都不用去,一直待在我们身旁吧。”

  我倾注心意,温柔地摸着小薰的头。

  摸完头我静静地朝小薰伸出手。

  “大家在等你,圣也马上会回来的一起回家吧。”

  小薰注视着我的手一会儿,稍稍犹豫过后--

  “好的。”

  露出微笑,也朝我伸出了手。

  之后我们跟小薰一起回去找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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