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好解释呢,因为解苦有很多方式。像你这样的女孩独自前来解苦的情况很少见。不过,打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知道了,你确实有不少苦。」
「苦?」
「痛苦的苦。不过,你自己可能不知道。」
阿姨开始向我解释。
那个呀,解苦的意思是解除痛苦。人只要活在世上,一定会感到痛苦。如果痛苦像辽蔽太阳的浮云,那就不需要解苦了,因为总有云开见日的一天。倘若痛苦像阻挡道路的倒树,那也不需要解苦,因为只要加以跨越,或是换条路走就行了。
不过,痛苦要是在心中盘根错节,那就需要解苦了。
否则痛苦永远也无法消除,有时还会毁了人的心灵。
我们有能力化解这些盘根错节的痛苦唷。
「解苦是要做什么?」
「因人而异。有时是和老大一起前去参拜美奥菩萨,不过你嘛,得靠解苦盘来『天化』,要花上四、五天的时间。」
我没问她天化是什么,应该是我不明白的仪式名称吧。不过,更大的问题是,它得花上四、五天的时间。
「阿姨,」我惴惴不安地说。「我不需要解苦。」
「嗯,我们不会强迫你。老实说,如果不用解苦就能解决的话,最好还是别做。只不过,这是漫长人生中的问题,有时候还是先做比较好。」
「可是我没钱耶。」
「钱?」阿姨蹙起眉头。「我们不会向你这样的小孩收钱的。拜托,解苦又不是做生意。」
楼下传来一个男人的雄厚嗓音,「喂,还在吗?」他大步走上楼梯。
拉门开殷,一位挺着个啤酒肚的大叔出现了,他那头自然卷头发乱乱的。
「哦,原来在这儿啊。听说你是家住山丘上的望月家千金是吧。」
我低头行礼,说了声「您好」,大叔点头回礼。
「是孩子们带来的吗?」
「我正建议她进行解苦。」阿姨对男子说。「因为她的苦多得惊人呢。用『天化』你看怎样?」
「说得也是。」大叔眯眼打量我。「你要做吗?」
我露出苦笑,摇摇头,没有明确说出意愿。
「嗯,那你就好好考虑一晚吧,该睡觉了。」
那天晚上,我在二楼的房间过夜,建平、幸平这对双胞胎也陪我一起睡。在大铁锅内泡完澡后,他们借我一件浴衣。
这对双胞胎得知我会留下来过夜后,雀跃不已。
「关于解苦,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幸平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如此问道。「幽香,你打算怎么做?」
「好像是说要用解苦盘进行天化。我不是很懂,但我应该不会做才对。」
「以解苦盘进行『天化』是吧。我曾经做过呢。」建平感慨良深地说。「我养的狗死掉的时候。」
「感觉怎样?」
「觉得很轻松。」
「会不会痛?」
建平笑着说,一点都不痛。
「老大很温柔的,你放心吧。」
两人依偎在一起,一脸幸福地睡着了,呼吸变得深沉。
我想着那位阿姨说的话,细细思考自己的痛苦。虽然不知道我的痛苦是否和她说的「苦」一样,但我的确时常感到、心神不宁、担心害怕。做任何事都感到空虚,对许多事感到憎恨。像这种时候,我会全身使不上力,感到心痛如绞。
那是我半夜走下楼梯上完厕所后,在走回房间的路上发生的事。
雨已止歇,从玻璃窗射进屋内的月光照亮面向庭园的走廊。
这里是哪儿呢?感觉好像离我住的镇上无比遥远。
正当我陷入沉思,发起呆来的时候,一片宁静中突然发出一阵闷闷的嘈杂声。
这声音透过墙壁和拉门传来,既像诵经声,也像交谈声。
叽叽喳喳、咕噜咕噜、叽叽喳喳、咕噜咕噜。
外头的猫头鹰发出呜叫,那阵嘈杂声仿佛以此为信号戛然而止。
宁静像水一样洒落四周。
总觉得自己像闯入了梦境。这房子会不会因为某个原因而突然消失,让我被遗弃在原野上呢?我迅速想像了那画面,全身发起抖来,急忙快步返回房间。
4
小六那年,我有一段时间每星期五都会去上小提琴课。
那是某音乐大学毕业的女老师,在自家开设的音乐教室。她帮一间约十五张杨杨米大的客厅加装防音设备,在里头架设了钢琴,充当练习室使用。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基本上算是一对一课程,但因为排我前面的男孩时常迟到,所以他常和我一起练习。我们两人的琴艺一直都没长进。
那男孩大我两岁,上另一所国中,有一张俊秀的脸孔,举止温文儒雅。男孩名叫柳原黎磁,老师都叫他小黎。
他气质出众,踩着滑板车出现的模样相当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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