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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落河身亡的时候……」
龙胆说的是他过世多年的妻子。
「当时绢代约莫五岁。我……到妓院去买春。那天突然下起豪雨,我猜过不了多久便会雨停,于是便到那里打发时间。」
他的沉痛向我传来。
「她把绢代留在家里,在滂沱大雨中赶往河边。因为隔壁邻居的孩子迟迟未归,她和人一起在雨中出外找寻。」
龙胆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嘲笑某个他很瞧不起的对象似的,他又喃喃重复了那句:「竟然跑去妓院买春,跟畜生根本没什么两样。」说完后不发一语。
我走出户外。
山野的香气飘入鼻中。走着走着,养牛的男子向我唤道:「喂,今年春天你给我的喉咙药有效耶。」
我本想开口回应,却说不出话来。僵持了一会儿后,我朝他低头行了一礼,就此转身离去。
走进山路后,我静静地走着,保持敏锐的五感,不想放过任何气息。我前往之前遇见山贼的场所,确认周边的地形。
从他们当时一身轻装,以及用扁担载运女人的情况来看,他们的根据地应该离此不远。
倘若他们人数众多,又在此盘桓数日,那么他们的根据地附近应该有河川或泉水之类的水源:斜坡处无法入睡,所以应该是位于平地;他们还曾在妓院出入,那表示离村庄不远;还有那天三人前往的方向。有不少线索可以查出他们根据地的位置。
我走上我锁定的一片河滩上,走着走着,在月光下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留在石头上的许多脚印,沾在泥巴上的草鞋碎屑,烧剩的柴火余烬,刚留下不久的草地踏痕,车轮压痕,河中架设的鱼笼,近处的马鸣声。
不久后,我发现一座宅邸,就位在河边的林中深处。
瓦片屋顶、外形窄长的雄伟建筑,容纳十人居住绰绰有余。马厩里系着四匹马。虽然既没大门,也没围墙,却有一座铺满沙粒的庭园。周遭没有其他民房,从它的距离和地理条件来看,我确定这里便是他们的大本营。
想到山贼大本营,原本脑中浮现的是洞窟那样的野蛮景象,但眼前的宅邸与其说是山贼的藏身处,不如说是供主君行幸用的别馆。
他们的本行果然不是山贼。
灯光从宅邸逸泄而出,无人守卫。那条塞进绢代丈夫嘴里的小布袋,只是他们故意用来惹恼我的道具,他们可能没料到我会单枪匹马潜入这里。村内不知此处的人可能只有一小部分,毕竟村里的商人和官差们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建造了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一切都在默许下进行,我强烈感受到这股气氛。
我与宅邸保持距离,缓缓巡视四周。水井,小间仓库,茅房。岩壁附近有个发出恶臭的幽暗坑洞。
是丢弃垃圾用的坑洞。宽九尺、深七尺,里头除了牛马的尸骸、骨头、铜片、稻草屑外,甚至还有穿着衣服的人类尸体,应该是从山路或村庄掳来的人吧。我定睛细看里头有无绢代和花梨,但似乎没有她们的身影。
我带了自己调配的「药」,是使牛马沉睡用的药。不论是马、牛,还是鹿,像这类大型动物,要独自一人压制住它们需要相当的蛮力,而且又危险,但只要让动物服下我调配的药,包管它们全身麻痹达半天之久。当然了,对人一样有效。
我绕到厨房后门,确认四下无人后,将药粉倒入厨房的贮存用水中。
宅邸里传来男人的咆哮声、女人的尖叫声,以及翻倒东西的声响。
我得想办法救这些女人脱困才行。
干脆纵火吧……
这时,有人走近的声音传来了,我急忙走出屋外。
我沿着墙壁绕行时,一名浑身酒臭的男子出现在外廊,他正是先前被我以石头击中脸部的男子。有一瞬间,我进入了男子的视线范围内,但也许是左眼肿胀的缘故,他似乎没发现我的存在。男子从外廊缓步走向地面小解。
事后细想,当时我应该要用身上携带的刀子刺伤这名男子、引发骚动的。这么一来,这群丧失武士风范的暴汉可能会替男子疗伤,也可能会对敌袭展开警戒,就没空侵犯女人了。
既然木已成舟,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当时我很庆幸自己没被人发现,躲进了树丛暗处。
黎明前,我手握短刀,走进宅邸里。
屋外一人,屋内六人。合计共有七人,全部昏倒在地。因为他们喝了下药的饮用水。
屋里仍留有吃剩的酒席。
花梨被囚禁在宅邸内的房间,她以无法置信的眼神望着我,她脸上有遭人殴打的瘀痕。我切断捆绑她手脚的绳索。
绢代在隔壁房间,全身赤裸,早已断气。
在她身旁的,想必是那名领主的嫡长子,亦即山贼口中的大贯大人。此人只有脱在一旁的衣服有点看头,不仅长相猥琐,身材更是缺乏锻链,他身躯半裸倒卧在一旁。绢代的颈部明显留有勒痕。
原来这家伙有这种癖好,不仅看了恶心,更令人愤慨。
花梨一把推开我,紧抱着绢代哭泣。我们替绢代穿上衣服。
现场能动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花梨了。
花梨流露恍惚的眼神,举脚踢向男子的身躯。她发声怒斥,流下不甘心的泪水,不断猛踢倒卧在地、目光黯淡的男子脸腹。喝下药而四肢麻痹的领主嫡长子,以声若细蚊的声音说「你这个乡下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敢这样对我,你以为我会饶了你吗?」「住手,快去叫官差来」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