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了一整晚,才做出这个决定。还有,某天,官府突然有好几名官差丧命,寺院顿时忙翻了天,有人还说这是怨灵作祟。该怎么说好呢,整个村庄现在乱成一团。山贼是怎么一回事,大家也不明白。」
所以你不必再躲藏了,尽管回来吧,不会有事的。而且就快冬天了。
外公也很担心你呢,一直问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不过,今天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那天出手相救。」
不知为何,我之前总认为花梨可能憎恨我,我害怕她会当着我的面说「把我娘的尸体还给我」,但后来仔细一想,那天花梨脸上没有丝毫怪罪我的表情。也许她不知道「绢代」在我手上。
在晚秋的寒气中,花梨坚强地掌握自己的未来,凛然而立。
「告诉你哦,我们要离开这座村庄了。」我听了目瞪口呆。
据花梨所言,她将和龙胆一起搬到好几十里远的城下町去。她住在春泽的表兄弟们也会一起同行,几乎是整个家族一起搬迁。
「就在下雪之前。我们已无法继续在这里生活了……因为有许多痛苦的回忆。今后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这里更热闹。那座寺院会有别人来接手。天,你……」
花梨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
天,你……今后有何打算?现在在忙什么?之前做了些什么事?
花梨可能是在等我说些什么吧。不过,失去说话能力的我,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花梨脸上蒙上一层黑雾,心想,你还是和那天一样,无法说话是吗?
突然间,她比比自己的嘴巴,以开朗的声音说道:
「张开嘴巴,啊——说说看。啊——」
霎时间,一道光射向我心中——我们甚至还相视而笑,但那道光旋即变弱,最后消失了。
我不发一语地摇了摇头,踏着岩石越过小河,冲进满是枯树的森林。她没再追来。
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我没想到他们会离开村庄。他们迎向未来了,我则继续深陷在过去的幽暗泥淖中,我不禁这样想。
——你有何打算?
我哪儿都不去。就算他们同意我一起同行,我也不能将绢代丢在这里。况且,现在我根本不想去陌生的地方——那还是人更多的地方。
总之,花梨和龙胆将离开春泽了,这不就表示「就算我继续将绢代留在身边,也不会再感到愧疚了」吗?
花梨没提到那天的事,也没提及关于绢代遗体的事。或许对她来说,那是不愿忆起也早就打从心底遗忘的事。若真是这样(虽然我早知道并非如此),我觉得,她似乎已正式将绢代转让给我了。
我查看陷阱,发现一只野兔。我再次以野兔测试草薙。
这次兔子死后,我仍继续观察。为了不让它被其他野兽夺走,我把它带进草屋的屋檐下,放进栅栏中。
像之前一样,死兔体内涌出黑色的霉菌,全身变黑。过了一会儿,表面变得无比僵硬。
心脏和细胞都停止活动了,完全没任何生命迹象,但是漆黑的兔子体内,却有一股像是黑暗深渊中形成的混沌涡漩之气。
我一直望着兔子的黝黑尸体,直到入夜,后来觉得困了,便躺下歇息。
夜半时分,一个手掌拍打地板的声响传来了,我睁开眼睛,望向室内角落的兔子尸体。
黝黑的肉块正发出闪烁的光芒。
尸体不时会发出银色火花,照亮草屋。
火花平息后,那黑色的肉块开始传出一阵「啾啾」声,很像是天牛的叫声。在黑暗中,肉块的一部分(是头部)开始分离。有某个东西在钻动。
头部钻出了一尾蛇。
它扭动身躯,从栅栏间的缝隙穿出,消失在外头的草丛中。
四周变得明亮许多,看得很清楚,原本栅栏内留有兔子形体之物已消失无踪,连骨头都不剩,只留下黝黑的煤灰。
那是个宁静幽暗的冬夜。我独坐炉边,静静凝望那密封的棺材。绢代就躺在里面,她已完全属于我了,一想到这里,心中的落寞便稍稍获得纡解。
我从山贼的宅邸拿了白米,还有自己采集的树果和肉干。独自一人度过寒冬,并不成问题。
屋外白雪静静飘降堆积,树干和枝哑化为一片雪白。
自从实验过那只兔子后,我又找了几只动物测试草薙的功效。我这才明白自己制作出何等神奇的灵药。草萝不会为生物带来死亡,也不会让生物复生。它超越生死,应该称之为转生或是质变的奇迹。
兔子服下草薙而断气的那一刻起,体内便开始准备要变化成下一个生命了。我没将巨大的蛔虫误看成蛇,兔子体内原本也没有蛇栖息其中。
我捕捉到其他野兔,同样以草薙进行测试,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才产生变化。这次不是变身成蛇,而是老鼠。我再拿蟾蜍实验,它被黑茧包覆后经过半天时间,最后变身为山椒鱼。我还抓到一只在雪地中找食物的狸猫,经测试后,它在十二天后的中午变身成一只鸽子。
什么动物会有何变化,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变化,没有固定的答案。物种、状态、气温、湿度、空气的形态,乃至于季节或月亮的盈缺等无数因素肯定都环环相扣。
我打开绢代的棺材。虽然我已尽可能善加保存了,但它仍旧已有相当程度的腐烂。不过在冬天的寒气下,没什么臭味。
我想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