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开心地唱歌。
不久,墙壁和天花板开始旋转,我阖上眼,仿佛在大海上摇晃。只听见许多人讲话的嘈杂声交互重叠,形成一团混乱的噪音。
有个说话声突然消失了,就像蜡烛熄灭一样。咦,有人去上厕所是吗?又一个说话声消失,接着又一个。后来仔细回想,当时我微微听见木下好呼喊着「藤冈同学、藤冈同学」,志穗也在一旁说「放心吧,藤冈同学的家离这里不远,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我好像阖着眼应道「你们要回去的话,那我也要回家」,但或许是当时我已经睡迷糊了,我以为自己有开口说话,其实什么也没说。
从敞开的窗户悄悄潜入的秋凉夜气,轻抚着我的脸。
当我睁开眼时,房内一片漆黑。
里头空无一人,刚才的酒宴气氛以及浓浓酒味,宛如幻觉般,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好像睡着了,被独自留在这里。我一面观察目前身处何种状况,一面起身,想知道现在究竟几点。
我摇摇晃晃走向前,打开先前穿过的房间大门。发现翔太坐在栏杆上,背对着黑暗。
「大家都回去了是吗?」
我向他询问,翔太点头。
「孝广……你哥哥也回去了吗?」
——哥哥也回去了,回到他自己的家了。
「是吗?那你也该回去才对。」
——我家就在这里。
明明是兄弟,却住在不同的地方吗?不,也许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他们是兄弟,实则不然。
我凝望坐在栏杆上的翔太,总觉得他不存在于我的眼前。那就像望着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子。
——哥哥已经不在了。但从今天起,我有姐姐。
身穿和服的男童身影霎时间看起来像是只红色的野兽。我想更集中注意观看,它的形体便瓦解、消失了。
是猩猩。
我蓦然想起多年前在秋天祭典中巧遇的那名男孩,朦胧记忆里的那名少年与翔太重叠一致。经这么一提才想起,我那天好像向他预约好要当舞狮。也许已经轮到我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从今天起换我当姐姐啦。
我伸了个懒腰。
虽然天尚未明,但远方天空已露出鱼肚白了,感觉无比清新。我有预感,今天得忙着四处向人问候了。
我并不会感到不安和恐惧,家庭、学校、期中考的化学符号,都已无所谓了。前方隔几栋屋子的地方,有株枫树的树枝长到了通道上,得加以剪除才行。这就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