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他还会唠叨不休地训斥我,但没想到他说到这儿便打住了。男子最后又静静瞪了我一阵子,就迈步离去了。我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从那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
后来我和阿春进同一所国中就读。国一、国二我们虽没同班,但同属田径社,所以我们的交情并未变淡。
2
阿春的父亲打电话来的隔天,他还是没上学。可能是因为他父亲四处打电话的缘故,阿春失踪的事马上便在教室里传开了。是单纯的离家出走,还是发生什么事件,没人知道。
阿春才十五岁,身高已经有一百七十五公分了。他头脑聪明,且运动细胞发达。我看过他国二第三学期的成绩单,主要的五个科目都是得到A或B。再怎么说,他现在也不是会被变态男子盯上的小朋友了:以他的个性来看,也不像会无缘无故离家。
在天色灰蒙的放学时间,我来到流经藤森社区的那条熟悉的水渠,索性将单车停在一旁。
小学的那场战争游戏过后,我从未涉足此地。因为没机会到这附近,也不会想来这里。
我确认四下无人后,往下走进那暌违四年之久的水渠。「兽原」还在吗?
环绕四周的崖壁。丛生的杂草。绑有草绳结的巨石。
原野的景致如昔。应该是因为我已长大的缘故吧,总觉得它看起来比当初小上许多,但还是相当辽阔。
我想起那天的黑色怪物。现实中真有其物吗?还是说,那只是我的恐慌心理所产生的幻觉?我步上石阶时,微感恐惧,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叫我名字:「雄也。」
我转身,看见打着赤膊、下半身穿牛仔裤的阿春站在我面前,一脸困惑。他的眼睛下方有黑眼圈,也有哭过的痕迹,看起来形疲神困。
「哦,果然是雄也。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才是呢,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松了口气,急忙回了他这么一句。「你果然在这里。我的第六感很厉害吧?」
「我……」阿春话说到一半,噤口不语。
「大家都很担心你呢。昨天你老爸还打电话给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阿春静静望着我。接着他仰望苍穹,环视四周。
「雄也。你一个人来吗?」
我点头。
「阿春,你呢?」
「我也是一个人。」
他的T恤晾在树枝上。阿春取下T恤,把手套进衣袖。
「衣服是湿的吧?」
「因为我洗过了。不过已经有点干了,没关系。」
「洗衣服?用地上那摊水洼吗?」
阿春并不答话,他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好困啊。」
天空开始飘雨。我们走到荒屋的屋檐下,坐上腐朽的外廊。
倘若阿春是自己想躲在这里,我就不会向人透露此事。只不过,我想知道原因。
阿春望着雨滴,静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这里曾经有某个东西出现过,好像是某种污秽的妖怪。」
「是啊。」我表示同意。「虽然不清楚,但这里应该有某种一污秽的怪物。这我很肯定。有人说这里叫『兽原』。」
「哦?」阿春兴致勃勃地睁大双眼。「谁告诉你的?」
「一位古怪的大叔。」我告诉他,以前有一位路过的大叔曾训斥过我。
「这么说来,这里可能很有名罗。有一小部分的人很清楚这个地方是吧……」
「是不是很有名我不清楚,但这里不是可以随便来的地方。你不怕吗?」
「还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如此询问。阿春冷冷地应了一句:「前天。」
「我觉得已经够了。」
到底是什么够了,我听得一头雾水。
雨势渐强,原野上一片迷茫。有一部分天空依旧蔚蓝的,是太阳雨。
阿春蹲在外廊的木板上,像是在哭泣。
这阵雷雨止歇后,我留阿春一个人在荒屋里,独自一人走向原野。一道道的小彩虹出现了,地面因雨而冷却,略带凉意。
我不经意发现草丛间有东西在发光,看起来很眼熟。
我惊呼一声。
我拾起它的瞬间,有种像是取下磁铁般的奇妙感觉。
是黄色的溜溜球。
我确定它就是四年前我掉落此地的溜溜球。但它上面的漆色完全没脱落,就连绳子也完好无损。简直就像新的一样,真不可思议。难道是另一颗长得很像的溜溜球?
我以衣服的下摆擦去溜溜球上的水滴,将它收进口袋里。
我随意绕绕,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来到榆树附近,一个像肮脏破布的东西映入我眼中。从布面的缝隙间露出一个颜色苍白的东西……还穿着鞋子。是脚?那像黑色海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