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仿佛是粗暴地用线条画上似的。只由黑白二色构成的单纯世界……。时不时会有翻书一样的声音响起。
宛若在热衷地看着有趣的漫画一样。
进入漫画之中,转瞬之间——就把自己的存在给忘记了。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有些东西在黑白的空间里四处游荡,它们看起来很滑稽,好像人体的各个部位被夸张放大似的,犹如抽象漫画的角色。它们依然不会找上我们。
电影也好、漫画也好、游戏也好,与现实世界隔着一片看不见的墙,位在跟我们毫无瓜葛的遥远地方。在故事里登场的角色,我们没办法与他们交朋友。他们并不是实际存在,而是用墨水画出来的。心灵无法相通,行为无法干涉,更无法与他们谈情说爱。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在这种地方游荡的,应该只是虚构的幻影而已。
可是你却在那里。你在这片黑白漫画一般场所的角落里静静地坐着。只有你在这景象之中显得非常突兀,因为只有你有颜色。就算看漫画看得再怎么热衷,也无法真的进入漫画里面。
你的样子看起来与周围非常不协调。
在你的身旁,有一个仿佛漫画角色一样的黑白少女。她的头发左右两边各绑了一个辫子,好像漫画家还正在描线一样,造型非常的简单,而她的五官也像漫画符号一样单纯。
你拉着那个黑白少女的手,好像在和她一起玩。宛如朋友一样。可是无论如何,与漫画中的女孩子,与幻想中的女孩子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或许只能让内心得到短暂的慰藉而已——。
只是自言自语的话什么也无法改变。只是做梦的话也是如此。
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不知为何,我感到有点恶心。
「可是,那正是你所希望的。梦也是会把愿望以象征的形式呈现出来的。你想要把漫画或图画书读给她听,与她一起在幻想世界里玩,但是你却做不到——」
景色又改变了好几次。有些场景,是我在追着你时经过的地方;但也有从未见过的场景。可是,并没有旅行或是冒险那样愉快的情绪,也没有实感。
「全部都是想像,就这么站着所做的梦——一步也动不了,只能看着的幻影。荣格将其称为白日梦,对其非常重视。那是清醒时少数可以接触无意识的机会。白日梦也含有和梦同样重要的启示。」
好像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知识,一个劲儿地说出来似的。
女孩子用奇怪的发音说道:
「话说回来,你究竟是在哪里知道荣格这个名字的呢?」
笑声响了起来,世界又变换了好几次。
每踏出一步,视野就急剧地变化。
犹如晕车一般讨厌的感觉让我忍不住蹲了下来。可是她不放开我的手,将我拉了起来,重复说了好几次相同的话。简直好像在责骂我,好像在把事实眼睁睁地摆在我面前一样。
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
「可是,你哪里也去不了。去不了。只能想像,只能去了解。一步也动不了,只能做着梦。你明明想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却哪里也去不了——呐,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伤,几分焦躁。
突然,她那温柔手掌的感觉消失了。
「如果你装作不知道的话,再怎么走也是没用的。如果不实际走出去的话,就和一步也没前进是一样的。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也只能维持现状而已。不管你去哪里,不管你怎么寻找,你都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没有办法缩短距离,依然那么遥远。只能黯然神伤,永远也追赶不上红桃女王——」
她将我推了下去。
只见我再次出现在高大立体构造的顶端。
我从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度,被她推了下来。我开始坠落。尽管慌乱地挣扎,却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我仿佛像是被地面吸入一样——向下坠落着。
我讨厌坠落。
「真可怜、呐。真可怜——」
戴着帽子与围巾的女孩子逐渐远离。
全身被涂黑的她,似乎很懊悔。
「真可怜啊——」
她口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却只是注视着我。
地面逐渐接近。
我很快撞了上去。
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血肉与骨头破裂开来,散落一地。
视野被染成了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