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覆盖着它的墙壁形成一条奇怪的曲线,不知为何挂着裱有画框的绘画。
有点像美术馆。
从艺术表现来说,这只是恶趣味而已。
那些绘画宛若小孩子随性乱画的涂鸦,上面全是乱七八糟的线条。画上人的头部或手被诡异地放大,活像凶恶的怪物。
在心理学上,有种通过制作庭园式的盆景、绘画或文章,来进行治疗或诊断心理状态的方法。可是这种绘画实在不得要领。完全搞不清楚它到底在表现什么。只觉得很不舒服。
如果皱着眉头抽泣的婴儿有力气握笔的话,说不定画出来的就是这种画吧。被收在画框陈列于此的,只有混沌与不安的感觉而已。
太过深奥的隐喻、太过复杂的思考,只会落得什么都搞不清楚的结果。就好像用电波或幻想的要素进行嘲讽,有点奇怪的电影似的。电影。提到电影,『2001年太空漫游』也好,『查理和巧克力工厂』也好,我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
我真的是、我吗……?
在我出神地思考之时,突然间来到了下水道的尽头。
一片黑暗。
不,在我正前方——有张巨大的脸,嘴巴咕唧咕唧地咀嚼着,好像在咬口香糖之类的东西。它的脸是血红色的,乱糟糟的头发令人作呕地摇动着,还露出猥琐的狞笑……。我感觉自己好像看过这张脸。虽然这张脸被夸大和抽象化了,但我确实对这张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迷茫于这种即视感之时,我注意到你朝着巨脸走了过去,就这么接近它,轻轻地伸出了手——。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你被那张巨脸给吃掉了。
被吞进了大大张开的嘴巴里。
我毛骨悚然。
「不行——」
我慌张地跑到巨脸前面,拼命地不停敲打着它。
自己的口中无意识地编织着话语。
「快张开。快把嘴张开。不张开的话就不能呼吸了,就会死掉了——」
快张开。快张开。快张开。
我反复地叫喊着,整个身体扑在了巨大的脸上乱敲乱砸。我使尽浑身的力气想要把这张大嘴给撬开来。我双脚用力撑着,双手抓住紧紧闭着的牙齿,唾液沾湿了我的脸,恶臭让我皱起了眉头。
巨脸似乎终于受不了了,舌头被我给挪了开来,我往深处钻了进去。
我用力踩着嘴里的肉,寻找着你。
「哪里!? 你在哪里!?」
我的喊叫没有得到回应。突然间,舌头轻而易举地把我卷了起来,把我拉向喉咙深处。我没办法抵抗,拼命挣扎也毫无作用,就这样落进了黑暗的食道里。
又掉进洞里了。深渊之下的深渊。
然后,地面又一次突然出现,我整个人摔了上去。这次的地面很柔软,并没有之前那种冲击。虽说如此,可是感觉还是很不舒服。就好像站在内脏之中似的。我现在是在那个巨脸的体内——是在它的胃袋里吗。
我巡视着周围,想要找到你。
「哪里……?」
几乎一片漆黑。可是,到处都有发光的东西,用庸俗的色彩描绘出暧昧的花纹——有点像是X光照。如果不是专家的话,或许根本搞不清它们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吧。
「你在哪里……?」
我难过地走着,几乎快哭出来了。
终于,我在一成不变的黑暗之中——找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出口。就好像机场里的安检门一样,从那里通过,被认为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前往不同的世界了。
因为我没看见其他任何有意义的东西,于是悄悄地走近那扇门。
我把手放在坚硬的门上,惶惶恐恐地向里头窥视。
有谁站在那里。
好像是很久没见过的普通人。不,还是有点奇怪。
我一时间惊讶得停止了呼吸。在那里漂浮着帽子和围巾。就只有那样而已。就像透明人一样。帽子与头的形状相吻合,稳稳地戴着。而围巾仿佛在说头就在那里似地缠在脖子上。
可是,那人的身体却——完全看不见,认不出来。
那个透明的人(?)正悠闲地漫步着。
透明。我也是透明的……。至少你似乎是看不到我的。而那个戴着帽子的透明人——难道与我也是同一种人吗。
我说不定找到同伴了。
已经不再是孤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