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与其打电话给陌生人,不如打给报时台还比较准确,不是吗?
如果是打错电话,我也不会在意;如果是恶作剧电话,忍耐着不舒服一下就过去了,但像这种不知为何打来的电话,反而令人在意,余味复杂。
我抱着像被狐狸骗了的心情放下话筒,心想这世上真的有很多怪事。
隔天晚上的十二点前,电话又响了。这种时间来电的人不少,我打算接起来,但我在拿起话筒前确认来电号码,是「公共电话」。
不可能吧,我心想,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吧。
我应该是想确认真的不会有这种事才拿起电话,另一端立刻传来年轻男性的声音:
「……现在几点了?」
我一瞬间思索着如何应对。
不发一语地挂掉电话吗?还是质问对方的身分或意图?然而人只要一焦虑,就会变成这样,我就是个例子,我近乎自动回答,「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我回答的当下就在想,我不该说这个,要说别的。你是谁?为什么打电话来?但在我出声说出,「那个……」之前,电话另一头的人已经小声说句,「谢谢……」然后挂断电话。
隔天,电话又来了。几乎是相同的时间点,显示是「公共电话」。我没有接起来,当电话转接到答录机时,对方便不发一语挂断电话。
这个无法解释的来电大约持续了一星期。
「好不舒服哦。」久保小姐问我,「你没事吧?」
事情没有严重到需要特别担心。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真面目,但也不是会造成实质危害的事情。
那就好,久保小姐说完后又吞吞吐吐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黑石太太的事情。」
黑石太太是从冈谷社区搬出去的住户。
「黑石太太不是也说过吗?说她接到恶作剧电话。」
有这回事吗?可是打到我家的电话,应该也不算恶作剧电话。
我虽然这么回答,但瞬间涌起讨厌的感受。
「说得也是……不过我有点在意是年轻男人的声音。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应该是吧,我回答,却有如鳗在喉之感。
黑石太太确实为了恶作剧电话而陷入不安。我记得她是说「没什么大不了。」不,假如这种怪电话,应该不会说「没什么大不了」。
黑石太太说的是「年轻男人」吗?
我记得,她说骑自行车撞倒她的人似乎是年轻的男人。
……思考到这种程度,我便坐立难安起来。
没错,黑石太太不是一直很警戒「年轻男人」吗?被自行车撞到虽然不是严重的意外,但因为对方是「年轻男人」,所以她将这点和恶作剧电话连结起来,认为对方带有恶意。
黑石太太之所以不安,是因为随机杀人、少年犯罪等的事件,而她搬家前后的期间正是社会上对于少年犯罪提高警戒心的时期。然而,真正将少年犯罪当成重大问题的时间点是在她搬走之后的二〇〇〇年。若要将这点当成黑石太太不安的理由,两者的时间点上存有差异。
恶作剧电话的声音是「年轻男人」?所以她才特别提防少年犯罪吗?
打来问我时间的电话也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实在太在意了,所以联络了黑石太太。
以前听您提过接到恶作剧电话,请问那是年轻男人的声音吗?
「是的。」黑石太太回答我。
虽然她觉得声音有点老气,不过接到电话的第一印象是十几岁的少年。
她毫无戒心地接起电话,而对方唐突询问。
「现在一个人吗?」她一下子不知道对方问什么,好一会都没有回答,而对方像在等她答案似沉默以对。接着,黑石太太的警戒心升起,「不是。」少年听她这么回答,口中念念有词着什么,挂上电话。
「——他的口气也没有恐吓、威胁的意思,我觉得好像是为了察看什么。」
黑石太太事后也接很多次这种电话,虽然不是每天,但电话在某段期间来得非常频繁。大部分都是不发一语挂掉,有时也会说些,「家里有灭火器吗?」、「在看……电视吗?」等等意义不明的内容。
「要说没什么,的确是没什么。但被问说有没有灭火器,就让我觉得难道会被纵火;电视也是。我那时其实没怎么在看电视,但挂断电话后就急忙开了电视。我觉得电视可能在报导什么可怕的案件。」
说得也是,我这么回答。说起来,这些也谈不上是威胁、恐吓,可是却让我们想追究对方的意图而陷入不安的自我质问。和黑石太太相比,打到我家的电话可说完全无法得知对方的意图。
那晚,我始终有一股说不定会再接到电话的预感,不过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再接到那样的电话。
3 扭曲
我们无论如何部想知道吉兼家的消息。四处调查后,终于找到曾经是吉兼家檀家的菩提寺(注27)。
二〇〇八春天,冈谷公寓附近的学弟帮我们找到了菩提寺。
学弟每逢假日便耐心地四处寻访当地历史悠久的寺院,确认墓碑上的名字。然后,他发现一块墓碑上写着「吉兼家」。那座寺院里还有其他数个同样写着「吉兼」的墓碑,因此吉兼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