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很讨厌轻易做出「这一定有什么意义吧。」的结论。正因为看起来具备某种意义,所以才会刻意踩煞车,不轻易做出结论,而为了踩煞车,我会想办法找出道理。
若是恣意找出各种道理,当然可以得到各种结论。但对我来说,直觉地认为「有某种意义」与「因为看起来有某种意义,所以要小心」而本能地感到犹豫,这两者之间几乎没有差距。久保小姐的内心已经激烈动摇,我还没有。然而,这之间的差别只不过是因为久保小姐真的听到异常的声音,我却没有。
总之,我觉得我们不知为何很难从这件事情抽手了。
谁也无法一无所知地撤退。
3 社区之前
如果想要调查的人家附近没有住得很久的住户,最好就问寺庙或神社。毕竟住持或宫司(注13)有很大的机率记得以前的土地状况,就算没有住持,也有负责管理寺庙的人,这种人通常是地方耆老。
久保小姐四处询问附近的寺院、神社时,我也联络了大学母校的毕业生。
我上的大学是净土真宗(注14)的大学,周遭非常多寺院出身的人。虽然几乎都是真宗寺院的孩子,不过也有人是其他宗派寺院的。其中最多的是净土宗的学生,还有禅宗(注15)、真言宗(注16),或没有成立大学的宗派相关人士。
他们毕业后,大多回到老家寺院,不少人也会和其他寺院的人结婚,或在其他佛教系的学校担任教授或教师。换句话说,寺院有寺院的人际网络,因此我请教学弟,有没有认识的人在那一带的寺院担任住持?
对方替我在冈谷公寓附近找到有檀家(注17)的寺院,并将住持介绍给我。
林至道先生担任住持的寺院是檀家寺。他在终战那年出生,一直住在当地。他继承寺院已有二十几年,信徒几乎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居民。
我们和林先生在十一月初见面。
我首先向他道谢接受我们采访一事,接着请教他关于这一带的历史。
「他们不是我们的檀家,所以说是知道,其实也都是听来的。」
他说完后,继续说道:
「我记得小井户家和隔壁松圾家是盖在一户姓高野的人家的土地上。高野家搬走之后,土地分割成两块。」
「本来呢,」林先生说.
「我印象中这一带好像有工厂还是其他建筑,但可能在战争中烧掉了。打从我懂事起,这些建筑就没了,因此我也不是很清楚详情,但至少这里是在战后才有住宅。」
战后,高野家才在那块土地上盖房子。
「高野家和隔壁的藤原家应该是在战后没多久搬来这里,不过,我无法肯定是哪一个年代。这一带多半是在战后才接二连三盖起房子。过去是水田或旱田,然后这里一栋、那里一栋地盖起房子,成了住宅地。」
高野家切割成两块土地,分别盖起房子;几年后,藤原家卖了部分土地,盖了根本家,后者一直住到泡沫经济时期。
「藤原家是这一带的古老家族,我记得他们本来是很大的农家。」
高野家、藤原家所在的位置后来成为小井户、松坂、根本、藤原四家的土地,后来这块土地则盖起冈谷公寓。
而冈谷社区又是如何呢?
「那里有户姓政春的人家,住很久,不过现在成了社区;还有川原家,川原家的位置比较里面,前面则是姓后藤的人家。」
对照秋山先生的记忆,后藤家的房子后来改建成工厂,然后闲置下来成为空屋;几年后,村濑夫妻搬进去。这么一来,政春、川原、后藤三家的土地就是冈谷社区的建地。他们都在战后才搬到当地。
「很遗憾的是,我就不清楚川原家搬走后的状况了。」
林先生依稀记得筱山家搬走后,那栋房子换过不少户人家,但不记得分别是哪些人,毕竟不是邻居也不是檀家。
他其实不了解高度成长期后才来到此地的居民状况。
「如果是更早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家,因为上同样学校,我还记得他们,但我就没和开发后才搬来的人往来了。那时,学生人数急剧增加,还开设了新学校,加上学区不同,他们和我的孩子也上不同学校,要不然还可能因为小孩的关系会有些交流。」
尽管我们问了林先生,关于土地变成公寓用地的两户人家,及土地变成社区用地的三户人家,他们家中是否发生过案件,但他的回答很含糊。
「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吧……不过,即使我和他们有往来,但彼此没住在一起,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虽然不能百分之百这么说,不过这里基本上满和平,应该没发生什么重大的案件。」
林先生并非用直截了当的口吻告诉我们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但也不是刻意隐瞒这里发生过重大刑案或意外。我的感觉是,既然有人在这里住很久,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其中也会有难以启齿的事件。
久保小姐拐弯抹角问了很多次,可是林先生不愿意多说。
他究竟是不敢说,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最后,我们还是搞不清楚。
「如果什么都没有,他大可直接说没有。」
我们结束和林先生的会面,久保小姐频频侧首表示不解:
「林先生不直接说没柯,不正是默认这里真的发生过什么吗?」
或许是这样。我说,但站在寺院的立场,林先生可能很多话不能说。
「可是,我觉得有点意外。」久保小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