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叶夫妻应该是在一九八五年左右搬来。秋山先生说:
「我记得之前是一户叫大里的人家,他们卖掉房子搬走了。」
建筑因此经过最新改装,交给稻叶夫妻。他们原本预定在这里住到人生尽头,但日渐爬升的地价阻碍了希望。
「因为房价日渐升高,光固定资产税就要压垮他们了。称叶家当时都靠稻叶先生的年金生活,到太太也领年金的时候还要好一段时间。他们似乎是自营业,不像上班族能拿到一大笔退休金,每月的国民年金也只提供一点点钱。他们好不容易存钱买到房子,但后来实在无法承担,于是卖了房子,用那笔钱搬到乡下。他们刚好在地价大幅上涨前搬来,最后出乎意料获得一笔小错的收入。」
最后,稻叶夫妻搬回稻叶先生的老家,也买了房子。
「不过,他们搬家时发生一件让人不太舒服的事。我因为和稻叶先生交情不错,他们搬走前叫我去他家一趟。」
搬走前,稻叶家处理掉许多不再用到的家具和家庭用品。他们似乎完全是自己整理行李,还仔细打扫整栋房子。
就算是会被拆掉的房子,还是得在搬出去前好好整理——这是稻叶先生这代人的礼数。
但当他们翻开和室的榻榻米时,下面出现奇怪的污渍。
「我到他家看了,是红黑色的污渍。稻叶先生还问我觉得那是什么。我看它的形状很像是什么东西从榻榻米的细缝里渗下去。」
秋山先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污渍,但显然那个「什么」相当多。
稻叶夫妻搬来这里后不会掀开榻榻米,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
「该说是很深的红黑色,还是褐色呢?怎么看都像血迹。稻叶先生对此感到不舒服,我也浑身发毛。如果是血迹,就是大里家或更之前住户的事。」
大里家是稻叶夫妻搬来前的住户,不过秋山先生和这家的主人素无往来,不清楚他们的状况。这家人只住了几年,秋山先生几乎没见过他们。
秋山先生说:
「我意识到时,才发现那也是住不久的房子。大里家前的人家……我已经想不起来什么名字了,总之是小孩很多的家庭。这家应该也没住几年。之前则是筱山家。我记得筱山家的儿子失踪了。我是在某一天忽然发现很久没见到筱山家的儿子,一问他们邻居,才知道他不见了。据说他某日出门后就再也没回家。不知道是离家出走,还是失踪。不过他已经成年,家人看起来也没在担心,所以我当时才猜他应该是离家出走。看到那块污渍时,我就突然想起这件事。」
虽然秋山先生暗示这块血迹来自筱山家的儿子,但他失踪三十年了,那块污渍不太可能是他的。尤其如果稻叶先生在居住期间都没察觉到这块污渍的存在,它应该就不可能是血迹。
小说中,因为美学上的需求,会将血迹描写成红黑色,但血其实非常容易褪色。新鲜的血液是暗红色,接触到日光后,会从茶褐色变成褐色,接着是带着绿色的褐色,接下来转为黑色——血会不停改变色彩。
这是因为让血液呈现红色的「血红蛋白」,会在光线作用下变成「高铁血红蛋白」和「血红素」;如果足光线照小剑的地方,红色会在数周至一个月内消失;如果照射的光线很微弱,则会在几个星期内消失不见;如果由阳光直射,血在几小时内就会褪为黑色;因此,如果是古老又呈现暗红色的污渍,应该是染料或是某种随时间转为暗红色的液体。
「我跟稻叶先生说,那不可能是血迹。我没听过筱山家发生刑事案件,或造成大量出血的意外。就算和失踪的儿子有关,时效也早就过去了,所以我就劝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重新铺好榻榻米,反正肯定没什么大事,通通忘了吧。」
稻叶先生同意秋山先生,但他依然相当拘泥于这件事情。秋山先生认为,对方一定是因为家里的榻榻米下出现莫名奇妙的污渍而不舒服,没想到,稻叶先生看着那块污渍,居然喃喃自语:
「有时,这房间会传出不知是谁的脚步声……」
什么意思?秋山先生一反问,稻叶先生只摇摇头,说:
「算了,反正我要搬走了。」
「他要卖掉这间房子,说不定症结点就是他听到的脚步声。不过,我还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他们夫妻就搬走了。」
房子在称叶夫妻搬家后拆除,这块土地加上隔壁停车场的土地,如今盖上六栋房屋
—稻叶家以外的土地,又是如何?
冈谷公寓兴建在四户人家的土地上,包括角地的小井户家、西边邻居的松坂家、松坂家北边的根本家,以及更后面的藤原家。
从住宅地图可以确认,藤原家是占地宽广的大型建筑;另一方面,冈谷社区是在拆除了稻叶家、稻叶家前方的村濑家,以及西侧的政春家后建设完成。村濑家和政春家都是大型住宅。
听完久保小姐的话,秋山先生点点头,说:
「没错,大致就是这样。小井户家隔壁是松坂家,后方是根本家、更后方则是藤原家。他们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记得根本家的房子,原本是建在藤原家那块土地上。但听说两人的祖父去世后,为了继承而分割了田地。藤原家住在这里非常久了,代代务农为生。」
根本先生和松坂先生都是上班族。土地收购的风潮席卷之际,他们都已经退休且靠退休年金生活。两家都足老夫妻,没有和晚辈住在一起。
「根本家的太太当时失智了。整天不是在家里走来走去,就是坚持地板下有猫,还从檐廓底下扔饲料进去,可是明明就没有猫。大概是她想养猫吧?据说她经常会趴在走廊或檐廊上,对着不存在的猫说话。根本先生一度以为她昏倒了,冲过去一看,才发现她在喊着,『小咪、小咪。』」
根本太太不是在家里不断走动,就是趴在地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