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活的人。
上司终于看不下去,责备他旷职一事,到了九月,梶川先生将辞职信寄到店里,片面辞去工作。上司和同事为了慰留前去拜访,却不得其门而入。此外,申请失业给付须备有离职证明等的文件,在本人的要求之下,店方将那些文件邮寄给他。因此在梶川先生离职后,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梶川先生搬出冈谷公寓后,转而住进量贩店附近的公寓。因为太常迟到和请假,他说不定想借着搬到离职场较近的地方好重建生活,但不久就离职,他应该试过找新工作,可是似乎没找到。
身为公寓房东的伊藤太太说:
「其实我根本没看过他出门。」
伊藤太太一个人管理出租公寓。
她就住在公寓隔壁。住户不在时,她会帮忙收取快递,也会打扫公用区域、探望独居的高龄房客;如果身体不舒服,她还会送吃的。伊藤太太是过去古老美好时代的「房东太太」,可是经常出入公寓的她却几乎没见过梶川先生。
「我只在他和房仲来看房子时和他说到话。他搬进来时也有打招呼,但真的只是打招呼。我跟他说,有不清楚的地方随时问我,有困难也可以跟我商量。」
然而,梶川先生搬来后,伊藤太太从没跟他说过话。
「反而是看房子的时候说了最多话——聊的内容没什么了不起,大概就是你哪里人?爸妈还好吗?是做什么的?之类的。」
伊藤太太对梶川先生的印象是认真、但很神经质的人——这和他在职场的评价有些不同,同事对他的印象是「认真」。尽管他的工作态度在身体出问题后大为转变,不过他过去从不迟到或请假,也很热中工作;就算后来常请假,大家也不觉得他不认真或散漫,反而认为他应该出了事。但是,没人说过他「神经质」。比起来,大家的形容都是虽然有些口拙,但个性不拘小节又有包容力、擅长应对客人的抱怨、对同事的错误很宽容,也很热心倾听同事的抱怨或烦恼。
「是吗?那为什么我会有那种印象呢?」伊藤太太歪歪头,接着说:
「可能是他很在意其他房客的事情。」
梶川先生似乎因为早上起不来才搬到职场附近,还问伊藤太太:
「『这栋公寓有小孩吗?』他这样问我,『有没有婴儿?』听到我说有小学生,但没有太小的小孩,他就安心下来。我想他在之前的住处可能因为婴儿会半夜哭泣,吵得不得安宁吧?我跟他说,这里没有会半夜哭泣的小孩,也没半夜吵闹的房客。他就说,那太好了。」
公寓是轻量钢骨建造的两层建筑物,同一块建地上有两栋。梶川先生住的那栋在去年改建过,隔音功能提升很多。
「改建的时候,我们把榻榻米换成木头地板。不过木头地板比较容易发出声音。现在很多人都对住家附近的声音很神经质,所以我们特别注意隔音。他一听到我这么说就很热心地频频点头,我就想他可能对声音很敏感。」
此外,梶川先生非常在意前任房客的事。
房仲业者介绍这栋公寓时,说是全新的物件,但事实上是盖好一段时间的公寓,也有改建前就住在里面的房客。因此,当梶川先生听伊藤太太提到这里也有住很久的房客时,就用稍微强硬的口吻质问,「不是全新盖好的吗?」伊藤太太向他说明这栋建筑经过改建,他还是问了好几次是否真的没有前任房客。
「我以为他是那种只要有小瑕疵就会不满的人,所以觉得他很神经质。」
「是吗?」久保小姐这样附和,想着别的事——梶川先生该不会是在冈谷公寓中遇到什么怪事吧?因此才怀疑自己住的地方有「什么」,拘泥于寻找不会发生过「什么」的全新建筑。
然而,他也成为了「什么」。
梶川先生在十二月于房间上吊自杀,是伊藤太太发现他的。
「您一定很惊讶吧。」久保说。
「那当然。」伊藤太太点点头,却露出很复杂的神情,「其实我已经有预感……或者该说我梦到了。」
久保小姐催促她往下说,伊藤太太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我先生说那是梦,我也这么觉得。」
伊藤太太这么说后,告诉久保小姐她梦到了什么。
发现梶川先生遗体的前晚,伊藤太太在半夜醒来。
可能是年纪大了,常因为想上厕所而在半夜醒来,不过这次不是想上厕所。
她不明所以地醒来,夜色的浓度和周遭的声音立刻让她知道现在是深夜——或是接近黎明——所以她打算重新入睡,她将棉被拉到胸口,闭上眼睛时。
她听到了坚硬的「叩」一声。
她惊讶地睁开眼,听起来很客气的敲击声持续着。伊藤太太将视线转向声音的方向。她的床边有一道高及腰部的窗户,因为窗帘拉上,看不见外面的动静,但听起来像有人很客气地敲着窗户玻璃。
「是谁啊?」
伊藤太太相当讶异地从棉被中问。
「我是梶川。」传来了小声的回答。
伊藤太太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该不会梶川先生出了什么事吧?以前也有房客突然半夜来访,多半是小孩或老人生了急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
伊藤太太一边搭话地走近窗户,窗帘的另一边可以听到,「对不起。」。
「没事、没事,怎么了?」
她拉开窗户一看,窗外没有任何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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