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
「是吗?」
久保小姐很惊讶,原来对方在自己搬进来时也是这里的住户;不过,对方在搬家热潮期的三月份离开,她因此没留意到这件事。
「其他住户也差不多都这样,」边见太太说,「住半年左右的住户其实是住最久的。」
久保小姐也问,「那二〇四号房的状况是怎么样?」边见太太回答得不太肯定。根据她的说法,久保小姐入住前的住户是一名单身年轻男性,半年左右就搬走;更之前是一对年轻夫妻,他们在边见家搬来前就住在这里,最少也住了将近三年。
「我遇上的状况恰巧是,前面的人没住多久就搬走,更前面的人则住了好几年,所以没有那间套房的住户变动得很快的印象。」
加上这栋公寓不是用来贩售,而是租赁。当然有人因为个人原因早早搬家。说起来,人们都是考量到迟早因为工作等因素搬家,才选择租房子。
「搬出去的人没说什么吗?」
久保小姐一问,三人都露出困惑的神情。
那些人各自有搬出去的理由,但无法确认理由是不是真的。不过的确没听说过他们搬出去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这里不会发生过任何案件或是意外,遑论是自杀。益子太太在六年前嫁过来,她从未听说公寓内、甚至这一带发生自杀、案件或是意外。
住户的居住期很短,其实也不怎么奇怪;然而真正让久保小姐讶异的是,冈谷公寓发生这种状况的套房似乎只有四〇一号房和二〇三号房。而且,如今住在四〇一号房的西条太太没碰过任何怪事,她搬来两年多,住得很自在;在四〇三号房住了三年以上的边见太太也是如此。
「应该只是刚好都是这些人碰上吧。」边见太太说完一笑,「毕竟就是会有这种事。」
冈谷公寓旁边存在一块并排着数栋狭窄住宅、如同小社区的区域,经常有人搬进搬出。那里不是租赁住宅,都是自购的房子。不过其中有一间是屋主用来出租的,房客都住不久,同样留不住人。
「这不是玩笑话,但该不会这带本来就这样吧?」益子太太也搭腔,「这里本来就留不住人,大家都住不久。」
她不是怪力乱神的意思,而是这一带的住户本来就变换得非常频繁。如果因为结婚或生小孩而换房子,这里是不错的地点;但如果要住一辈子又不够好。益子太太嫁到丈夫老家,所以只能一直住在这里;西条太太和边见太太都想着,总有一天要在别的地方买房子。
这里原本就是居民流动率高的土地。
这时,久保小姐依然无法说出自己在房间听到怪声,或是屋嶋太太提到的怪事。
「她们都说这些套房住不久,我对此产生了各式各样的想像,不过要说本来就是居民流动率高的土地,的确也是如此……」
久保小姐以前住的公寓,住户也变动得很频繁。那是一栋几乎不和邻居交流的单身公寓,哪间套房换房客,她也搞不清楚;不过,她记得有一间套房恰好都是居住时间很短的房客。
「我之前的公寓租约也只有一年……」
包括久保小姐自己,本来就没人要在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过去没人自杀,就没出现幽灵的理由了。这样一来,我们听到的到底是什么?」
一般人应该会认为是久保小姐多心了,要不就是其实是幻听或幻觉。不过,我个人认为这种说法有待商榷,毕竟久保小姐和屋嶋太太并非听见根本不存在的声音,她们确实都听到了某种声音,不足吗?
然而,这不是什么异常的状况,那道声音仅仅是从公寓或住家附近就能够听见的日常嘈杂,因此两人才会听见相同内容,不过其他住户就没特别留意。换句话说,久保小姐和屋嶋太太不约而同住偶然时刻听见那道声音,出现类似联想。
久保小姐会日睹「像足腰带的东西」也是同样状况。
久保小姐的客厅很明亮,背后的和室很昏暗,加上和室拉门是打开的,光线在和室的榻榻米上映出四角形的带状图案,而她猛然一回头,就把那道光当成腰带,至于细致的花纹可能是榻榻米的表面。久保小姐在片刻陷入「像腰带的东西」的错觉,但立刻意识到那其实是榻榻米,幻像就瞬间消失了。
我认为那是所谓的「虚妄」。
「虚妄」是佛教用语,它的概念相对于「真实」,代表异于真实、受到迷惑引发的现象;「虚妄见」是误把不是真的当成真的;「虚妄体相」则是被烦恼或先入为主的成见蒙蔽,把本来不存在的事物误以为真的状态——也就是说,将「虚」当成「实」、「妄」当成「真」。
追根究柢,是当事者已经抱持先入为主的成见。
久保小姐和屋嶋太太本来就是读了我写的恐怖小说系列才写信给我。如同久保小姐喜欢怪谈实录,常看恐怖电影,两人搬家时,或许都想过接下来的新家可能存在「什么」;她们可能不仅想像,多少还做了心理准备。例如,久保小姐会寻找符咒,正是这种心态的佐证。
——虽然害怕,却也有所期待。
如果不是这种心态,她们应该不会读恐怖小说。
正因如此,只要是她们不熟悉的声音,就算再稀松平常不过,两人还是会敏感地听见并往怪谈路线解释,成为「看不见的某物发出的声音」。
该不会有什么吧?起了念头,就容易将没什么大不了的现象往怪谈诠释。
五感本来就只能被动接受存在的事物,而下「听起来像是……的声音」、「像是……的东西」判断的是大脑;而大脑,非常容易犯下严重的错误。
「原来如此,」久保小姐苦笑,「说的也是。」
我想,「怪谈」或许就是从这类错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