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相当复杂。然而,我无法认清严重性。
可能只是我心情很复杂,于是我想先重新整理一次。
我平凡而单调的生活,在这几天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一,初姬住进了我家。第二,有人把切下来的手放进了我的冰箱里。虽然白咲夏子的肝脏未被找到,但案犯已经归案,无法与断手的严重性相提并论。断手原来的身体成了一具新的尸体,按理说应该存在着另一个犯人。犯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有汰哥说,犯人的目的可能是『招待』,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在这样的状况下,我所该做的是两件事。
一、趁初姬的注意力向我的家人转移之前,发现新的犯人候选。
二、找出送断手的人,问出意图,视情况或许要将其排除。
第一件事是个艰难的航程,现在已经触礁了。虽然我暗地里一直在找,但并没有找到。放眼依田星学园,找不出像狼的人。虽说人只要剥掉一层皮全都是野兽,但不是显而易见的那种,就不适合当做候选。
我开始怀念我那个名字复杂的前挚友了。他很合适,但他在我『不想见的人排行榜』上高居首位,所以还是把他沉进记忆的池底吧。然后,我的记忆中就找不出合适人选了。但是,现在不知怎么搞的,我跟初姬小妹妹现在正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吃吧」「不要」你追我赶非常快乐,情况不算紧急。
我都开始觉得这事无所谓了。初姬小妹妹很死心眼,感觉不会将注意力转移到我的家人身上。她要是厌倦了我去找别人的话,又会出现别的问题,不过暂时应该用不着担心。
既然第一点不紧急,那问题就是第二点了。有汰哥虽然让我别在意,但要是这样就能解决,这世界就不需要警察了。我们是灰色身分,应该极力避开110,怎么样也不能放着送断手的人不管,更遑论犯人想要跟我接触。我们一家人费尽千辛万苦得到了安宁的生活,我不希望有威胁存在。
你觉得我们究竟耗费了多少岁月才把地狱大锅的盖子盖上?
订正一下。我回想了一下发现,其实并没花多长时间。嗯,人总是厚脸皮的呢。
不管怎样,我已经受够四肢被切断的人和身份不明的尸体了。我不想再看到那些东西,不想再被牵扯进去,也不想闹出蹩脚的乱子被普通市民怀疑。
『有坂家〈Monster Family〉』的孩子们,只想安宁地生活下去。
用断手来召唤我,我是不会回应的。
话虽如此,却还是有人叫我食人魔,还是有人把断手放进我的冰箱里。我的周围究竟变成什么样子?这只能算应果报应,真是可悲。
我深刻地觉得。人生是场斗争,安宁的生活总是经受着威胁。
可悲啊,但这就是战争。
好了,对方既然把断手送来了,也就表示想要跟我接触吧。
我只有颤抖着等待着它。
继『淑女』之后,究竟又有谁来呢。
* * *
今天依旧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太阳亮得发白。
在晴朗的天空下,有栖今天早上依然大声咒骂有汰哥去死,而老哥笑着应了一声。我告别了向我招手的有亚之后,和初姬在我家附近汇合。每天发生的上学事件在习惯之后,成为了欢喜而害羞的普通日常,对这种事起哄人也逐渐减少。
最关键的是,已经没有熊会全力跑过来咬那颗炸弹了。
说起来还有第三点问题,袭击熊谷学长的凶手忘说了。
初姬的情报很准确,警方似乎正在从他黑道上交际关系入手寻找犯人,没有再来找我们问话。另外,现在学校里流传的传言也变了。传闻中说,熊谷学长跟暴力集团下层的女孩玩过之后就抛弃了人家,而那次袭击就是报复。如果这是真的,学长即使眼睛没事,那个可能也会消失的。我想当你在看到我说这种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其实我压根就没怎么想过熊谷学长被捅的背后原因。
可是,那凶器竟然是圆珠笔,这显然是很奇怪。就算不是那样,也应该有更聪明的做法。行凶的手法太露骨了,而且是半吊子。但是,我们现在的校园生活很安宁,所以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将它视作问题。
以前围着熊谷学长打转打那班家伙全都一副佯装不知的嘴脸,教体育的笹本老师也是笑嘻嘻的样子。导火索被掐掉后,校园非常安详地运转着。大部分的人都把他这个人当做从一开就没有存在过似的,唯有棒球社的那帮人还在大声称快。他埋下的怨念也太深了吧。
我一边想着这样那样的事情,一边往前走。
天气晴朗,初姬搂着我的一只手。书包里是最近从三层进化成四层的便当。有汰哥真爱多管闲事,拜他所赐,现在到处都在传,怀疑我这便当包括了还有初姬的那份。今天空气很清新,午休的时候去跟有栖喝个茶吧。
我一进教室,和初姬分开,立刻有同学戳着我的肩膀对我说「现充爆炸吧」。这样那样的情况,让我感觉今天也将是个美好的一天。
我心想——差不多也该来了。
* * *
「有哉君,你怎么了?磨磨蹭蹭的会迟到的」
「哎呀,这个嘛……初姬,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拿到教室去呢?」
高中校舍的走廊刷着奶油色的涂料,柱子和转角的尖端也被磨掉了,是注重保护的设计。阳光透过大窗后黯淡了几分。在这样阳光下,我将可爱小猫图案的包袱交给了初姬。
路过的男生对我咋舌,然而这并非笨蛋情侣秀恩爱的行为,只是单纯的紧急避难,是「后面的事就托付给你了」「扔到海里吧」这种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