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没向你说明。或许灯衣会伤心I对不起。也替我向阳子老师说一声——
「……」
旅人按下通话键,电话接通了,通话时间开始计算。话筒彼端的雪路应该开始说话了,但是旅人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算把音量开到最大,这双眼睛依然映不出「声音」。当然,道是理所当然的。
「………………」
旅人露出苦笑。还是什么都别说了。说了以后心满意足地自杀,未免太自私了。他做的事并不是道个歉就可以原谅的。
永别了——至少在心中道别吧!旅人把手指放上通话键,准备挂断电话。
人人。
停住了。
旅人连呼吸都停住了,俯视着手机。隐约听见的那道声音十分耳熟——不,不可能,不可能听得见。旅人猛摇头,嘴唇发抖,不敢置信。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因为这双耳朵早在十八年前就失去作用了。在那之后,他从未靠着耳朵听过真正的声音,更别说是接听电话了。什么隐约听见,实在是太荒唐了。幻听……对,这一定是幻听。这不是声音……声音?声音?这……这种,这个声响,是声音?
『————·————人人·————?人人。』
是声音,是人声,这就是人的声音吗?其他的话语旅人看不见,也听不到,但是这句话的确人了他的耳中。
好怀念,多么令人怀念啊!
就算闭着眼睛也听得见。
这道「人声」是货真价实的。
叫我「人人」的人,我只认识一个。
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
『人人————————』
这道声音呼唤的,是我放弃做「我」之前的「日暮旅人」。
之所以感到舒适,是因为这道声音将我恢复成「我」。这道声音呼唤着十八年前没被绑架,还身为人类的我。
「人人!」
是她的声音。
「…………小阳。」
我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耳朵明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却把你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你的声音触动耳朵,在我的心中响起。即使这个身躯连眼泪的触感都无法察觉,即使相隔两地——
却能感觉到你近在身旁。
「小阳……!」
我终于触摸到了。
熊谷一脸无趣地望着拿着手机流泪的旅人,不满地喃喃说道:
「唉~恢复原状了。」
恶魔已经消失了。
眼前只有一个想活下去的人。
*
天亮时刻,警方赶到山丘上的雪路家别墅,逮捕了熊谷。虽然熊谷的出血量早已达到致死程度,却奇迹式地保住一命。如果开车载送他的人再晚一点招供,或许就来不及了,他的命等于是为警察所救。目前熊谷住进了市立医院,警方预定等他恢复意识之后再制作笔录,但是他目前仍处在因「丧失」副作用而丧失自我的危险中。
绑架、伤害、违反毒品危害防制条例——白石知道一连串的真相,但警方高层并未将他列入关系人。白石出院后便接到人事异动命令,调转外县市,不久后辞去警察职务,回乡打理家业。
本案在案情全貌尚未明朗的状态之下终止调查,但是以增子堇警部补为首的「改革派」职员们依然持续进行内部调查。
此外,别墅地下室中发现了一枚被拆除的「朝仓印」。拆弹小组及鉴识人员都在报告中指出拆除手法极为粗糙,没爆炸简直是奇迹,警方至今仍无法锁定拆除者是谁。
而在案发一周后,山川阳子回到了希望幼稚园的工作岗位上。
「给您添麻烦了。」
「怎么说是麻烦呢?幸好你没事……身体还好吧?」
园长表达关心,阳子露出笑容,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
案件并未被报导出来,阳子对周围声称自己是遭到黑道械斗波及。
『我不忍心让日暮旅人变成箭靶。他是被害人,还要被媒体骚扰,未免太可怜了。』
说这番话的是增子,或许是在暗示阳子别多说吧!诉诸人情的手法虽然有些卑鄙,但是不无道理。社会线记者的采访也都是以警方的公关稿为本,避免触及核心。如果追查十八年前发生的事,一定会查到日暮旅人身上,届时难保社会大众不会将他当成嫌犯看待。
再说,阳子也不想让邻居和同事知道她长时间住院,是为了清洗体内毒素及检查有无药物依赖症与后遗症。她虽然安然无恙,但仍有招人误会之虞。说来讽剌,就结果而言,警方的隐匿体质保护了相关人士的隐私。
如此这般,不知道算不算是托了警方的福,阳子平安无事地回到日常生活。
阳子提起干劲,迎接前来上学的园童们。
「早安!淳也,早!啊,不要在走道上奔跑!」
被园童耍得团团转的日常生活欢乐又热闹,现在感觉起来格外可贵。
她充满活力又冒冒失失的声音映入眼帘。
阳子不记得被救出后发生的事。她在救护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