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要把这条线拉住!
「喂!老大吗?我是雪路,你听得见吗?」
『……………………』
「拜托你出个声,说什么都行!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没有回答。果然不行吗?雪路感到失望,此时,阳子伸出手来。交给我。她对雪路坚定地点了点头。
阳子将手机放到耳边,缓缓对旅人说话。旅人一定听不到,他大概连来电的是谁都不知道。「人人。」
阳子用陌生的称呼呼唤旅人,表情显得相当安详,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刚才还无法区别梦境与现实的人。
「人人,听我说,我有话要对你说。人人,你听见了吗?」
雪路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声音中充满慈爱。
「人人,我——」
* * *
十八年前,我放弃了「我」。
脱离绑匪魔掌,受到保护之后,我发了高烧,连续睡了三天三夜。在这段期间作的梦中,我依然不断地受到被绑架时的拷问,痛苦不堪,不断呼救,不断尖叫。但是,爸爸和妈妈都没来接我。啊,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如此预感。
再也没有机会被他们摸头。
再也没有机会被他们拥抱。
失去了所爱的人,这个身体只记得可恨的回忆。
当我清醒过后,我失去了「我」。
声音、气味、味道、触感。
还有疼痛、温度、重量、温暖——
我封印了视觉以外的一切。为了忘掉那三天,为了保持心灵的平静,我放弃了做我自己。我放弃了「日暮旅人」。
同时,我获得生存的指标,也可说是目的。
我要替「我」报仇,找出杀害爸爸和妈妈的人。我相信这双眼睛就是为此留下的。唯一可以让我活得像个人的方法驱使我报仇。
当这双眼睛完成任务时。
那一刻——
我的人生才有意义。
过去我一直为死而活。我的人生早已结束了,需要一个带往坟场的陪葬品,不然这双眼睛不肯罢休,总是不断地映出那三天的光景。如果想逃离那一天,想完全杀死「日暮旅人」,就得找出仇人,完成报仇。
我很感谢代替父母疼爱我的祖父母。
他们把我当人养育,努力将我培育成人。
对不起。
我终究只是具行尸走肉。
被绑架的那三天里,我杀死了自我。
我只能成为复仇的魔鬼。
朝仓印炸弹精准地运作着。
还剩八分钟左右。
「杀人就该承受被杀的风险。」
「人家也有同感,不然就不好玩了……哎,但和同归于尽相提并论,人家无法苟同就是~」
熊谷变得口齿不清,「丧失」的副作用让他渐渐失去了自我。再过不久,他应该就会完全迷失自我。
又或者和旅人一样,丧失视觉以外的感觉?
无论是哪种情形,都无所谓。只要他还活着,就能杀了他。
——终于能够替我的人生划下休止符了。
旅人的胸中怀着奇妙的成就感,闭上眼睛,迎接最后一刻。
「欸!」
在熊谷的呼唤之下,旅人完全阖上眼皮的前一瞬间睁开眼睛。若是闭上眼睛之后,他就看不见这句话了。所剩不多的时间里,熊谷想说什么?就姑且听听,当作带往地府的伴手礼吧。
「什么事?现在才要求饶?」
旅人带着恶意问道,熊谷皱起眉头,仿佛在说这是天大的误会。
「真没礼貌。别小看人家。人家~~~才不怕死呢~!」
「……那么有什么事?」
「你好像没发现,所以才提醒你……人家刚才就注意到了,你的口袋一直闪闪发光~」
颤抖的手指指着上衣的口袋。口袋里装着手机,通知来电的灯光正在闪烁,在昏暗的地下室中显得格外明亮。
荧幕上浮现了「雪路雅彦」字样——雪路居然没发简讯,而是直接打给我?他明明知道我不能接听电话。他这么想阻止我?
「原来这里可以收讯啊!太好了。接吧,人家不会打扰你的~」
接了又能如何?
旅人听不见雪路的声音,任何人的声音他都听不见,接了也没用。
「……」
不过,对方听得见旅人的声音。虽然只是单方面的,或许该道别一下。一想到这是最后了,时间突然变得格外可贵。至少道个歉吧!
——雪路,对不起,自作主张做了这些事;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