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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快正凶杀案就这么落幕了。
* * *
一惠说完后,或许是因为内容助益不大之故,增子和雪路宛若觉得多留无益,立刻离去了。此行只是证实了山田快正和日暮英一是朋友关系,对增子而言,不过是再次确认案情背景而已。临别时,增子又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自称日暮旅人的青年来访时,你为什么相信他?起先你不是让他吃了闭门羹吗?」
一惠没有回答。就算回答,她也不认为增子能够理解。
过去也曾有一个人谎称自己是「日暮」,前前来打听手册的下落。母亲不相仍任何人,将他把于门外。日暮旅人也一样,虽然他一再来访,但母亲和一惠并未卸下心防。
一惠收拾桌面,吐了口气。她走到隔壁房间,拿起佛坛上的照片。那是二十三年前,一惠仍是婴儿时拍的照片。
「爸爸。」
抱着一惠的父亲——山田快正的身影也在其中。
父亲讨厌照相,就连遗照都是拿面无表情的证件照来使用。记忆中的父亲总是神经紧绷,从不露出笑容,对一惠也没做过任何父亲该做的事。
照片中的是抱着一惠腼腆微笑的父亲。
母亲爱上的山田快正就在这里。
「那个雪路照之的次男居然是日暮先生的工作搭档,要是告诉妈妈,说不定她会昏倒。雪路是爸爸的仇人,但是日暮先生是我们的恩人,真是奇妙的因缘啊!」
将这张照片——将「父亲」带回来的是日暮旅人。
「这张照片上的小婴儿,一惠小姐,就是你吧?而抱着你的是山田快正先生,你的父亲。拍摄照片的应该是令堂吧!这张照片非常温馨,我看得见。令尊打从心底爱着家人。」
母亲哭了,一惠也喜极而泣。
手册根本不重要,家属寻找的是这张照片。这是一惠头一次看到父亲的笑容。
欢迎回来——她如此说道。
「求求你,请保佑日暮先生……」
*
驱车前往熊谷指定场所的路上,旅人终于从白石警部口中得知了十八年前的真相。
「山田快正背后有财经界大老撑腰,根本是胡诌的,一切都是山田在虚张声势。他做的是招人怨恨的生意,所以才故布疑阵,让那些认识他的团体和组织不敢轻举妄动。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过熊谷这种小混混的行动大概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吧!」
熊谷的暴冲在各界引发了极大的风波。多亏了熊谷,才得以排除山田;但是也因为熊谷,害得手册遗失了。原本害怕山田靠山的人现在转为害怕手册。
「熊谷的贡献很大,但是他太过莽撞了。警察和鸟羽组都认为熊谷很危险,没人袒护他,直接将他关进牢里。这么做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在。」
「……山田先生的事我明白了,我想知道的是之后的事。绑架我的原因是手册吗?」
白石宛若在强忍疼痛似地皱起脸来。
「我也觉得很抱歉。你说得没错,我们认为日暮英一持有手册,便绑架你,让他观看你遭受虐待的画面,借此威胁他。手册不在日暮英一手上,但是他正在制作相关文件,大概是打算向检察官告发。我们逼他毁掉所有文件,之后——『灭了口』。」
白石大大地吸了口气,坦承杀害日暮夫妇。旅人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白石先生,你为什么会参与这件事?」
「……黑道杀了山田,雪路顾问提供场所,警方也必须推一个打手出来,我就是那个被选上的人。」
「杀了我父母的也是你?」
「不是!我没有杀人!我只是一颗棋子。容我为自己辩解,当时的我根本无权拒绝。如果我反抗,就会被除掉。」
但是旅人对这番话似乎毫无兴趣,充耳不闻。
白石怎能责备这个被绑架又被杀了双亲的青年?他的态度是理所当然的。白石怀抱着莫大的罪恶感。
白石误会了。即使日暮旅人打算报仇,也不会对小孩下手。只要别殃及儿子升一,他愿意协助旅人。他不认为旅人会就此罢休,但是至少自己可以获得救赎。
旅人给了他清算过去的机会。
他想为旅人尽一份心力。
「——十八年前的绑架和杀人计划,有许多人参与。但是有哪些人参与,彼此之间都不知情。杀了日暮夫妇的是谁,很抱歉,我不清楚。不过……」
「你猜得到?」
白石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是那家伙亲口证实了。
因为他曾说过绝不会忘记自己杀害的人叫什么名字。
「凶手应该就是——」
「——就是人家喔。日暮旅人的父母日暮英一和璃子是人家杀的。」
熊谷声称为了杀时间而道出的「真相」,令阳子宛若自身之事一般伤心。她对旅人的悲惨过去及制造这段过去的自私成年人们感到愤怒。
「结果『山田手册』还是没找到,人家的辛苦都白费了,实在太不划算了。人家坐了十五年牢耶!出狱以后,给个红包也是应该的吧!欸,你也这么想吧?」
阳子泪流满面,伏在地上瞪着熊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