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并没有做什么。我想他是学乖了。」
增子问的是朝仓的心境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世界闻名的炸弹客乖乖投降,整件事实在太不自然了。
这个疑问应该能在今后的调查中获得答案,但是在增子心中,对于日暮旅人的警戒心又更增强了一些。
至于和增子一起去购物的灯衣呢?
「爸比!很棒吧?这些洋装全都是增子小姐买给我的!」
灯衣穿着刚买的洋装,兴奋地指着其他购物袋。
「增子小姐什么都买给我耶!这个缎带也是她看了觉得可爱,就买来送我了!」
增子不悦地撇开脸。
「日暮旅人,我讨厌小孩。」
增子不知该如何应付灯衣,为了讨她欢心,花了不少工夫。增子痛恨对小孩低声下气的自己,对于害她置身这种状况之下的日暮旅人自然是大感愤慨了。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灯衣,玩得开不开心?」
「嗯,好开心!增子小姐人好好!」
「小女都这么说了,请你以后也多陪她玩吧!」
面对两人的笑容,增子开始觉得埋怨也只是徒增空虚。和这对父女扯上关系准没好事。她衷心同情今天一整天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朝仓权兵卫。
※ ※ ※
离爆炸还剩一分钟,炸弹成功拆除了。
被手铐铐住的不自由感并未造成太大的压力,拆除作业进行得相当顺利。这等于是解开自己创造的谜题,只觉得费事,一点乐趣也没有。
——然而这身冷汗又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呼!」
极度的紧张中断后,整个身子都松弛下来了。积蓄的东西一口气宣泄出来,汗如泉涌,胃液逆流,尿意萌生,感觉犹如被丢入极寒之中。权兵卫冷得发抖,指尖已经毫无感觉了。
「这就是恐惧。你虽然深知炸弹的威胁性,却不知道死亡逼近眼前的可怕。」
侦探一面解开手铐,一面说道。他若无其事,一派镇定。
到了现在,权兵卫才寒毛直竖。他的限时炸弹虽然制作精巧,但还是可能有误差。在随时可能爆炸的情况之下持绩接觭炸弹,根本不是正常人干的事。看在权兵卫眼里,拆除完毕的炸弹依然随时可能爆炸,令他胆颤心惊。
「你不怕吗?生死全交托在我手上,你居然还能一派镇定。」
「我当然怕,因为我对这个世界仍有眷恋,现在还不能死。」
「……那你干嘛做这种有勇无谋的事?你没想过要是我拒拆炸弹,该怎么办吗?」
侦探露出无畏的笑容。
「因为我知道你不想死。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能看穿心思。我认为你一旦陷入这种局面,一定会拆除炸弹。」
「……你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与你无关。」
侦探断然说道,接着又宛若权兵卫从未发问过似地,继续说道: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别人不见得拆得了这个炸弹,所以我就善加利用了。」
「……如果设置炸弹的不是我,是车手呢?」
「丢进海里就行了,正好这里是港湾。」
「你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啊!」
侦探乍看之下表情丰富,但其实他一直压抑住感情。为了观看拆除作业,他甚至赌上自己的性命。权兵卫不知道侦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这种把对新事物的兴趣放在死亡风险之前的气魄只让他觉得恐怖。
「事关人命,身为当事人的我们当然也该赌上性命。」
「……我只是贩卖技术的人,没有死亡的觉悟,也没有杀人的勇气。」
权兵卫总算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面对现实中的死亡,他胆怯了。他已经没有自信像以前那样制造炸弹了。
侦探凝视权兵卫片刻之后,一脸无趣地移开视线。他似乎看穿了权兵卫的灰心丧志。
这个侦探——日暮旅人应该是已有所觉悟了吧?
权兵卫凝视着旅人,心里一片空虚。
他们活在不同的世界。
能够若无其事地杀人的,一定是这类的人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