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技巧,春良规律地弹出了重低音。对于不喜欢爵士乐的人而言,低音提琴的声音或许会显得有点沉闷,所以他搭上爵士名曲「枯叶」的基调演奏。这份体贴似乎奏了效,只见旅人听得如痴如醉。
照进店里的柔和阳光、咖啡的香气、低音提琴的重低音,高雅且奢侈的时刻,幸福得教人觉得夫复何求。这就是春良被爵士乐吸引的唯一理由。他偏好简单而美好的事物。
音乐被墙壁吞没,随即消失无踪。春良演奏完后,旅人的掌声静静地在店内回响。
「太棒了,是炉火纯青又精深奥妙的声音。挂在墙上的其他乐器也发出共鸣振动,宛如在合奏一般。」
「很高兴您能喜欢。话说回来,是这样吗?或许萨克斯风和小喇叭也期待着再度被吹奏的一天呢!」
挂在墙上等待主人归来的乐器。仔细一想,它们还挺可怜的。乐器被弹奏时才能散发它的光彩,但春良却夺走了这个机会。
「说到这个,我可以拿下来看一下吗?」
旅人征得同意之后,便拿下了后方墙壁上的小喇叭。春良好奇地望着旅人,只见旅人从小喇叭的前端窥探管内。
「我看见了不可思议的『振动』。其实以前我就觉得奇怪了。这个小喇叭和那边的萨克斯风不同,洞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出现了『扭曲』。」
「扭曲……是灰尘积在里头吗?」
春良虽然替表面上了防锈剂,却不曾进行调节。那是基的东西,调音和保养是他的工作,所以春良什么也没做。一方面也是因为春良不会吹小喇叭,根本不知道如何保养才好。
旅人向春良借了根搅拌棒,插进内部。
「不是霉菌,是夹了东西。您瞧,出来了。好像是纸。」
里头跑出了一张卷成管状的纸,已然褪色,变成了淡褐色。
打开一看,上头画了「大树乐团」的标志。
「……是基先生画的吗?」
「不……不是,这个标志画得这么丑,应该是伸夫画的。基是个一板一眼的人,不会对自己的乐器做这种事,应该是爱恶作剧的伸夫。」
对基的乐器动手脚,很有伸夫的风格。他从前老是调侃基一板一眼,基也对伸夫毫不容情。
他们是乐团里感情最好的搭档。
一想到这张纸条塞了五十年,春良就觉得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开心,有种再次见到伸夫的感觉。」
「……」
旅人掩着口,一脸感叹。正当春良暗想「他那么感动吗?」之时——
「巧合……不,这或许已经不算是巧合了。」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吧台上伸夫所绘的标志旁。
「这是之前我和哲先生在街上散步时拍下的,拍的是附近那座桥的栏杆。当时我已经看过您画的『大树乐团』标志,所以我看了很惊讶。这真的是偶然发现的。」
石造的华美栏杆上刻着乐团的标志,而且形状相当美丽工整,所以并未风化,留存至今。
「这应该是擅长美术的基先生刻的吧?」
「——」
错不了,是基。不过,没想到那个一板一眼的男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我想他应该很开心吧!这是他亲手设计的标志,他可能是想留作纪念吧?」
「……我也这么认为。他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动。话说回来,我完全没发现那里有标志。」
「标志是位于视线水平的下方,我想发现的人应该不多。」
春良试着想像;基一面避人耳目,一面雕刻标志的模样既滑稽又逗趣,令他胸口发暖。
春良画下交给旅人的标志、伸夫偷偷藏起来的标志,和基刻下的标志。三个标志并排,让春良有种三人再度相会的错觉。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新朋友带来了令人怀念的旧友。春良内心充满了感动。
「要不要再来一杯咖啡?原来的那杯冷掉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店长,真是太好了呢。」
「是啊!谢谢您。」
春良开心地研磨新的咖啡豆。难得伸夫和基来到店里,他可要泡出最棒的咖啡才行。如果可以,他很希望本人前来,但那是奢求。再说,剩下一个人也……
「如果有京子小姐的物品,就是全员到齐了呢,真可惜。」
旅人道出了春良的心事,令春良内心一惊。
「……京子不会做这种孩子气的事,别说是留下标志了,她应该从没画过吧!这才是她,我们的玛丹娜。」
——你们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京子的口头禅在耳边复苏了。春良三人沉浸于韵士乐中忘了时间时,她总是这么说。京子就像个独立自主的大姐姐,春良等人都很崇拜她。
春良望着桌上的三个标志,心中暗想:如果京子看见了,一定又要说:「你们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巧合不会再出现了。」
「不过,已经出现了两次,或许还有第三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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