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正要起身的时候——
「我不想画!」
女孩大叫,一面摇头,一面蹲下。智子学姐向其他老师使了个眼色之后,便抱着女孩走到外头,另一个导师则若无其事地引开其他孩子的注意力。阳子也想帮忙,但转念一想,还是交给两位老手解决较好,便又重新坐下。
她不着痕迹地观看女孩画的图,但相隔太远,看不清楚,应该是妈妈的画像吧!
灯衣一脸无聊地叹了口气。
「真受不了,为什么连妈妈的图都画不出来?每天都在看,有什么难的?」
灯衣说得对,但并不是所有小孩都像灯衣一样早熟。这个年龄的孩子心智不稳定,常会突然发脾气,就算做不到理该会做的事,也不能怪他们。
「不可以这么说,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快继续画吧,你的手停住了喔!画一张让日暮先生大吃一惊的图吧!」
「是、是,知道了。」
灯衣飞快地继续画图。虽然她的绘图技巧实在称不上高明,但画中却充满了爱,让人看了胸口发暖。阳子面带微笑,看着专注动笔的灯衣。
由于太过理所当然,阳子居然不小心忘了。
灯衣也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
*
女孩名叫须藤魅亚。
魅亚平时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但一耍起性子来,没人治得了——智子学姐将魅亚交给园长看顾之后,如此告诉阳子。
「她和大家一起唱歌跳舞的时候是很开心,但要制作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就会像刚才那样。要她独自专心做某件事,似乎会给她带来压力。
魅亚家是单亲家庭,母亲显然吃了许多苦。而从母亲接送小孩的情况来看,她们的亲子关系似乎不甚良好。
「就拿今天来说,魅亚是自己来上学的。」
「咦?她妈妈知道这件事吗?会不会是妈妈生病了?」
「不,打电话联络她时,她声音听起来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反过来骂我们,说如果她的女儿发生意外,我们要怎么负责?还说她很担心,叫我们以后去她家接小孩。」
「真过分。」
家长反映意见很常见,但这么无理的要求还是头一次听见。
「是放弃育儿吗?」
「这么说太过分了,我想只是过度保护而已。她是单亲妈妈,魅亚又是她头一个小孩,难免紧张过度。心情太紧绷,就会发泄在别人身上。所以即使她的要求再无理,我们也得体谅人家,用温暖的态度去包容。」
智子学姐虽然不赞同对方的行径,依然用理性的态度面对,这样的她看起来十分成熟稳重,令阳子发自内心地尊敬她。
「唉,不过这个问题不能放着不管。」
说着,智子学姐拿出一张图画纸。那是魅亚耍性子时画的母亲画像。
「……这个……」
「嗯,不太妙。」
这是幼稚园小孩画的图,所以脸部轮廓扭曲并不奇怪,有的小孩甚至会画出像抽象画一般的画。魅亚画的图已经算漂亮了,五官也画得很整齐,让人赞叹她的绘画天分。
不过,正因为画得好,才格外醒目,魅亚画的母亲横眉怒目,呲牙咧嘴,搞搞举起的手让人忍不住产生不快的想像。而画这张图的独生女还用红色蜡笔乱涂,大叫「我不想画」,高声哭泣,家庭显然有问题。
「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联络儿童谘询所?」
「等等,我认为先跟须藤妈妈面谈一下比较好。啊,在那之前,先去请示圜长。」
阳子跟着智子学姐前往职员室,一路上难以克制心中的不安。她不知道保育员可以干涉学童的家庭问题到什么地步,但又觉得若是置之不理,可能会演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和魅亚的妈妈好好谈谈,消除魅亚的压力——现在只能做到这些。不,就连这件事也不见得做得到,因为这是非常敏感的问题。
不行,我不能说丧气话。为了孩子,尽我所能吧!阳子强打精神,抬起头来。
然而,事态却恶化得比阳子想像得还要快。
过了家长接送小孩的尖峰时段,须藤荣美才躲躲闪闪似地来到幼稚园。圔长和班导智子学姐负责和她面谈。
「魅亚真的是个乖孩子,我想她一定知道妈妈很努力。」
「……」
荣美皱着眉头观看魅亚画的画像。或许是因为怀有她可能虐童的成见,阳子见了她这副模样,感受到歇斯底里即将发作的前兆。光是从气窗窥探园长室,阳子就已经去忑不安了。
「魅亚还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会画成这样。如果好好赞美她,她一定会画得更好。」
园长说明时丝毫没露出怀疑荣美虐童的神色,以「这是小孩做的事」为下台阶,避免剌激荣美,让她保持平静,并敦促她和魅亚多加沟通。
「这代表平时的我都是这种表情?」
「……不是的,小孩在表达事物时往往会稍微夸大,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画出妈妈努力的模样而已。」
荣美哼了一声,嘲笑似地扬起嘴角。
「所以画出来的图就变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