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合和花村都在窥探牛岛。或许木内正在铁皮屋外屏气凝神,等待偷袭牛岛的时机。
「哈、哈、哈……」
别动怒。
别被迷惑。
侦探是我带来的,不可能做出陷害我的事。
「你说木内死了,还说这里除了我们以外,没人出入。河合和花村说的都是真的,这应该是刚才的结论。」
「对,我是不会说谎的。」
「那你倒说说看,这两个小子说了什么谎?」
呵呵!旅人如小孩一般微笑。
「你自己问他们就好啦,用你怀里的那把手枪。」
「!」
你怎么知道?
知道牛岛身藏手枪的,应该只有木内和打电话来的人。
河合和花村。
「————!」
两人都用满布血丝的眼睛望着牛岛,眼里蕴含的情感像敌意,也像杀机。
我会被杀——如此判断的牛岛拿出了手枪。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河合突然高声怪叫,冲上前来。
他把牛岛撞倒在地,两人在地板上打滚缠斗,殴打声时而响起,但不知是谁攻击谁。
枪声响了。
*
对河合而言,木内就像是小弟一样。
学生时代和怕生又内向的木内有来往的,只有河合一个人。虽然他们的兴趣并不相投,但是有木内在身旁,河合就觉得格外平静,因此他还挺喜欢木内的。我是好心和他作伴——这样的意识使河合产生了优越感。
木内有烦恼,河合用逼的也要问也来;木内没拜托,他却抢着替木内出头。河合靠着做这些事来扮演一个可靠的大哥,并以此为乐。说穿了,木内这个男人只是个方便的陪衬角色。正因为他们的关系不过如此而已,高中毕业以后,两人随即断了往来。
河合出社会后,每隔几年就换一次工作,因为他老是在职场惹麻烦。不知是不是跳脱不了学生时代的感觉,每次被上司命令或是工作不顺利时,他就无法忍受。他总觉得自己不是个屈居人下的男人,应该是个器量非凡、受人仰赖的男人才对——这种往脸上贴金的自尊让河合作茧自缚。他无法满足于平凡,但又闯不出什么名堂,反而越来越堕落。
两年前和木内重逢时,河合讨好混流氓的木内,夸示自己有多么可靠,借以重新确认自己的必要性。他对木内的依赖直至病态的程度。
而这次他总算获准参与计划。
「我很期待你的力气。」
木内如此对河合说道。被他人依靠,是多么快活的一件事啊!
——木内果然需要我。
虽然河合绝不会承认,其实他才是需要木内的那个人。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希望你别告诉花村。」
实行计划的前一天,木内先说了这段前言之后,才说出正题:
「牛岛背叛我们,等计划成功以后,他打算把我们全杀了,一个人带着钱逃走。」
「他要杀我们三个人?怎么杀?要打架我可不会输。」
河合嗤之以鼻,但木内更加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有手枪。」
「手、手枪?」
从木内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句话并非玩笑。
要是牛岛拿出手枪来,空手可就打不赢他了。河合和牛岛相识时日虽然不长,却知道牛岛的脾气有多差。依他的个性,一定会满不在乎地开枪杀人。
头一个被瞄准的八成是体格壮硕又擅长打架的自己吧!河合脑中鲜明地想像着,全身打颤。
说归说,又不能因此中止计划。河合欠了很多钱,全得靠这回的收入偿还。其他成员虽然状况不同,但也和河合一样手头很紧,计划是势在必行。
「所以……」木内提出了一个方案。
「回到基地以后,我会趁着牛岛还没拿出手枪前,故意挑衅他,说我把钱藏起来了。他为了逼我说出钱在哪里,一定会把我打个半死,我就故意让他痛殴,飞得老远,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到时他一定会觉得奇怪,这时候,你就接近我,大叫『木内死掉了』。」
「被打个几拳怎么会死?」
河合觉得很牵强,但木内却啼笑皆非地说道:
「……头部猛烈撞击地板,是有可能致命的。这一点牛岛也知道,所以你只要这么一叫,牛岛就会动摇。」
「然后呢?你装死干嘛?」
「牛岛相当谨慎,一定会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完全搞不懂你想干嘛。做这种马上会穿帮的事有什么用?」
「听我说完。牛岛靠近我,蹲下来检查我的身体时,你就从后方架住他。」
「原来如此!你装死是为了制造他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