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了。」
木内确认时间时,正好有辆白色厢型车通过眼前。
「就是那台车,跟上去。」
他们事前早已调查过,知道这台车会在这个时间经过这条路,但没想到居然如此分秒不差,牛岛不由得略感惊讶。他瞥了副驾驶座上的木内一眼,看见的是一张若无其事的侧脸。他依照木内的吩咐,发动车子。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打从一年多前就开始精心策划的计划终于付诸行动,使得他们的情绪极度高昂。拟定计划架构的是木内,牛岛对于他的犯罪搭档木内有着绝对的信赖,但有时却对木内的慎重和精确性产生畏惧。现在也一样,木内的计划如此天衣无缝,令他不禁咋舌。
前方厢型车的乘客一定也和计划中的一样。开车的是六十几岁的男人,坐在后座的则是三十几岁的男人,听说两个都是又矮又瘦,正是最容易下手的肥羊。牛岛踩着油门,慢慢拉近两车之间的距离。
「抓稳了。河合,准备好了吗?」
「哦、哦!包在我身上。」
从后方探出身子点了点头的,是一个叫河合的男人。他是木内的高中同学,两人常混在一起。毕业之后虽然疏远了一阵子,但几年前又重新开始来往,这次邀他入伙。牛岛和木内早已习惯犯罪,但河合是头一次,所以声音在发抖。
牛岛加快速度。虽然地址位于市内,但这条路的周围并不见住宅,当然也不见人影。往右看,是田圜风景;往左看,则是矗立的半山绝壁。换句话说,这里无路可逃。牛岛继续加速。直行一百公尺之后,就会看见十字路口和一闪一灭的黄灯。一般人应该会稍微减速,以防有车子从转角进入。果不其然,厢型车开始减速了。
牛岛用力踩下油门,接着又紧急煞车。
车头撞上了厢型车背后,冲击力摇晃厢型车,使得车身滑了两圈才停住。看着车子如陀螺般在眼前旋转的感觉实在爽快,牛岛转动方向盘,嘴角泛起笑意。他慢慢驶近厢型车,并在超前之后停下来。
「河合,该你上场了。牛岛,拜托你了。」
打开车门冲出来的是牛岛和河合,留在车内的木内则立刻移到驾驶座上,留下两人,自行把车开走。
牛岛先揍了走出驾験座的男人一拳。如木内所言,是个年近七十的老伯。牛岛压住他,把他的手脚绑起来。河合也趁着这段时间,把坐在厢型车后座上的年轻男人推出车外,牛岛一接住就把他丢到地上,一样绑住手脚。
「好!快上车!」
河合坐在厢型车的驾驶座上大吼。牛岛一坐进后座,他就立刻发动车子前进。
从后照镜确认躺在地上的两人之后,河合高声大叫:
「好耶!大成功!」
「吵死了,还有事要做,别松懈。」
「别那么一板一眼嘛!别说这个了,你有看到刚才那家伙吗?我把他丢出去,他居然呜呜叫。这种事木内可就做不到了吧?动粗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少得意忘形了,小心开车。我来清点钱。」
被训了一顿,河合咂了下嘴,沉默下来。牛岛一面开始手边的工作,一面瞪着河合的后脑。牛岛讨厌河合。
河合自以为是大力士,常夸耀他打架从没输过。然而世上最让人听而生厌的就是四十来岁男人提当年勇,更何况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学生时代的回忆,在黑社会打滚的牛岛听了只觉得可笑。河合不过是只肥猪,如果和他打架,牛岛有自信能在一分钟内把他撂倒。
牛岛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为何木内会信赖这个男人?肥胖的河合和弱不禁风的木内站在一起,看来就像是老大和小弟,不难想像高中时代的他们是处于什么样的阶级关系。即使是现在,河合依然有些瞧不起木内,这让牛岛无法忍受。
河合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的人,总以为「木内做得到的事我也做得到」。过去木内和牛岛联手干过恐吓、诈欺等坏事,被警察追赶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河合凭什么和身经百战的木内平起平坐?而且河合瞧不起木内,就等于瞧不起看重木内的牛岛,所以牛岛无法喜欢这个男人。
他们抵达了会合地点——小钢珠店的停车场。有四台车种不同但颜色相同的车并排停驻,河合把厢型车停在同一列上。
打开窗户,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靠近。他的名字叫做花村。
「辛苦了,时间刚刚好。」
「……箱子在哪里?」
「在这里,拿去,尽量塞满吧!木内已经在待命了。」
牛岛接过皮箱后,将钱塞进里头。河合一面看他塞钱,一面嘀咕:
「欸,塞不下的钱真的要留在这里?」
「我应该说过了。」
「太浪费了!有什么关系?整个皮箱一起带走就好啦!」
牛岛并不答话,只是默默地继续塞钱。为了避免占去太多空间,他尽量挑选万圆钞票来塞,所以花了不少时间,结果忽略了河合的问题。
花村看不过去,代为说明:
「河合,你之前没听到吗?这种皮箱都有装发讯器,但是不知道装在哪里,又是什么模样,所以得换掉整个皮箱。零钱又重又碍事,如果太贪心全部带走,结果被抓,不就因小失大了?所以罗!」
但是河合并不服气。
「那是木内一个人在讲的吧?他从以前就很胆小,不知道因为这样吃过几次膀了。」
牛岛微微咂了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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