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芥蓝菜花争相绽放的绝壁上放眼望去,是一片碧海。
花和潮水的香味被吹来的风融化,互相融合。海风配合涟漪的律动声萦绕着她,将她的身体化为大自然。
那是种幻想般的情境。不光是外观,必须驱使自己的五感才能初次获得这真正的感动。她遥想着无名的海岬。
她好希望能够再度体验那种感动。
但她再也无法如愿了。
* * *
星期日。阳子造访了日暮旅人经营的「寻物侦探事务所」所在的大楼。楼层索引牌依然是一片空白,令人怀疑他真的有心做生意吗?阳子原本担心例假日没有营业,但玄关上挂着「OPEN」的牌子。她隔着玻璃门往屋里看,会客室空无一人,门外又没有呼叫铃或是门铃,她只好直接入内找人。
「……对不起,打扰了。呃,灯衣的爸爸在吗?」
阳子战战兢兢地探头进客厅。
她和坐在正面沙发上的旅人四目相交。
「阳子老师?你好,欢迎光临。」
见旅人带着柔和的笑容迎接自己,阳子松了口气。在旅人劝座之下,阳子客客气气地走向沙发,却发现旅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个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啊?」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两脚搁在桌子上,一脸不悦,活像估价似地把阳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一头金发,双耳都带着耳环,贵金属饰品在胸前及手指上闪闪发亮,一套高级西装被他穿得邋邋遢遢,胸口大开,看起来活脱是个牛郎,但偏偏体格又相当结实,令人怀疑他也许只是个流氓。
阳子宛若想逃离男人的视线似地,双臂盘胸,对旅人投以求助的视线。
「雪路,这个人是灯衣的幼稚园老师,山川阳子老师。」
「啊?幼稚圜老师跑来这里干嘛?」
傲慢的态度令阳子火大。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凭什么这样对她说话?
「我不知道阳子老师是为了什么事而来,但是我平时受了她许多照顾——阳子老师,请坐,我去泡茶。」
「啊,不用麻……」
「慢着慢着,老大,你坐着就好,这些事情我来做。」
在阳子婉拒之前,男人便站了起来。他不容旅人分说,自行走向厨房。旅人露出欣喜的微笑,转向阳子说:
「他叫雪路雅彦。他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可怕,别担心。」
「呃,他刚才叫你老大……」
「哦,这是他的口头禅,他都是这样叫我的,从很久以前就是。」
「……从很久以前?」
雪路是什么来头?和旅人又是什么关系?想问的问题很多,但最让阳子耿耿于怀的却是「很久以前」这四个字。这让她有种疏离感,觉得有点落寞。
「今天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的呢?如果你要找灯衣,她出去玩了,不在家喔。」
「咦?灯衣有朋友吗?」
旅人苦笑,点了点头,「啊!」阳子尴尬地移开视线。
「嗯,她有朋友,只是很少。你是为了灯衣而来的?」
「啊,不是,和灯衣无关!呃……是关于爸爸工作方面的事。」
阳子不知该如何启齿,此时,雪路空着手回来了。
「喂,你刚才提到工作?你要委托老大?」
他往桌上探出身子,逼问阳子。
「雪路,茶呢?」
「现在正在烧开水。拜托你买个热水瓶行不行?最近用水壶烧开水的家庭很少见了。」
「是吗?」
「是啊!——呃!」
阳子忍不住插话,结果被雪路狠狠瞪了一眼。为什么这个人对我的敌意这么深啊?阳子毫无头绪大为困惑。
「是什么委托?」
雪路坐回沙发,再度询问阳子。
「为什么我得跟你说啊?我是来找灯衣的爸爸。」
「灯衣的爸爸不是你该叫的吧!既然你是来委托工作的,就该照规矩来,叫他日暮先生或所长。我们的工作可不是儿戏,要收钱的。如果你是想用『拜托』的,就去找灯衣。」
「唔!」
阳子无法反驳。雪路说得对,这是做生意,当然不是儿戏,以朋友的姿态委托工作,对旅人太失礼了。
「好了,好了。」
但是当事人却没自觉,该怎么办?望着介入打圆场的旅人,不光是阳子,连雪路也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
阳子重振起精神,对雪路说道:
「……我有事想拜托日暮先生,内容不能让无关的人听。呃,这个行业有保密义务吧?所以我没必要对你说。」
「有必要。要不要接工作是由我决定。更正确地说,所有工作都是由我负责接洽的。我们不接受初次上门的陌生客人。明白了就回去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