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自豪的!」
他到底有多么笨手笨脚啊?的确,看他手中的盘子摇摇欲坠的。或许这也是一种才能吧!看他这副模样,阳子不禁怀疑他能胜任侦探这一行吗?
阳子几乎独力打扫完客厅和厨房。接着又去助阵和衣服苦战恶斗的旅人,待衣服折完后,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她已经事先联络父母会晚归,不用担心,但一想到回程又要经过闹区,她突然害怕了起来,后悔自己不该留到这么晚。
「我送你回去,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
「可是,不能留灯衣独自在家……」
「我会跟楼下的人说一声。灯衣也认识,没问题。」
旅人向五楼酒店里的中年女性说明缘由,那人虽然嫌麻烦,却还是一口答应了,看来旅人不是头一次拜托她。
在旅人的护送之下,阳子踏上了归途。让家长送自己回家,实在是种奇怪的状况。如果智子学姐没拜托她代班,绝不会发生这种邂逅。
阳子偷偷窥看走在身边的旅人,他的眼神依然带着忧郁。
为什么露出这种眼神?
他究竟在凝视什么?
阳子顺着旅人的视线望去,看见的只有熟悉的道路。
「送到这里就行了,谢谢你。」
独栋平房林立的住宅区。来到家门附近,阳子开口这么说道。
「不,让你帮忙到这么晚,我才该道谢。我平时会尽量打扫的。」
「不,你还是尽量别打扫好了。」
如灯衣所说,最好别让旅人动手,否则只会越来越乱。阳子已经亲身体验过,再也不敢不负责任地叫旅人做家事了。
雨开始静静地下了起来。旅人趁着这个时机,再度低下头来。
「阳子老师,今后也请你多多照顾小女。」
互相道别之后,阳子目送旅人的背影离去。
平等对待所有孩子。这是大原则,阳子无意违反。
不过,她决定至少明天一天多留意灯衣一下。
* * *
尘封的回忆和「纪念品」一同出现于梦中。
大概是因为和百代灯衣玩扮家家酒时用了那个钥匙圈玩偶,留下了印象之故。
梦中的我还很小,眼前的那个人也是。我们交换玩偶,玩得兴高采烈。虽然我想不起来我们说了什么话,但还记得梦中的我们笑得很开心。
见了那个人拿出的玩偶,我忍不住大叫:「好可爱!」立刻开口索取。那个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是爸妈刚买给自己的。当时的我只是一味吵着「送我,送我」,连我都为自己的任性傻眼,最后我甚至骂了迟迟不答应的那个人一句「小气鬼」,实在太自以为是了。
不想观看的记忆底片。
后续仍毫不容情地播放着。
那是个寒冷的冬日,我们在暖气房里玩积木,几个小孩共同用积木堆出了一间房子。对于幼小的我而言,那是座费尽千辛万苦盖成的气派城堡,我梦想着成为城堡里的居民。扮家家酒的人数一多,便成了城镇规模的游戏,一个人分饰两角是理所当然,大家都自顾自地编织故事。
由于太过杂乱无章,当时老爱当指挥官的我便先将玩偶回收到一处,再重新设计角色,分配给大家。其中也包含了那个钥匙圈玩偶。重新配置玩偶之后,大家各自遵照自己分配到的角色,扮起居民来了。这时候就有妄想癖的我驱使想像力,编出了一个囊括所有人的大型故事。没想到大家的反应还不错,城镇规模的扮家家酒最后在好评之下结束了。
收拾玩具的时候,发生了一场风波。
玩偶的数目不对,不见的是那个钥匙圈玩偶。我逼问分配到那个玩偶的小孩是在哪里弄丢的,对方哭着解释,说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钥匙圈玩偶的主人拼了命寻找,直到闭园时间来临。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播住了,明天它就会自己跑出来了啦!我一派轻松地如此劝解。那个人直到最后都没死心,但是家长来接人了,最后
他只好乖乖回家。
我并不怎么在乎。虽然玩偶不见了,但我们并未跑到户外,所以玩偶一定还在屋内。当时的老师们似乎也抱着同样的想法。隔天一定会找到,大家都这么想。这种小事连风波都称不上。玩偶跑到哪里去了并不重要,只要最后找得到就好。
我是这么想的。
钥匙圈玩偶在我的口袋里。
我并没有偷窃之意,只是想借来玩个一天,隔天只要装作偶然在玩具箱里发现,物归原主,一切就解决了。
当时的我毫无罪恶感,甚至很气那个人一直不肯把玩偶借给我,觉得让那个人困扰一下又何妨。正因为我们很要好,我的脑中完全没有客套的念头。
这明明是件称不上风波的事,却在隔天成了真正的风波。
班导突然一脸悲伤地宣布:「因为家庭因素——搬家了。」并安抚因为突如其来的别离而动摇的孩子们,更特别鼓励和那个人最要好的我。
我哭了,不是因为感伤,而是因为罪恶感。虽然我并不是故意的,但就结果而言,我偷走了那个人最宝贝的东西。当我得知再也无法物归原主,甚至没机会道歉之后,我的人格有了决定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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