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无法相信。」
「……得不到你的信任,我感到很遗憾。不过,我能发现藏在椅子里的信纸,靠的是这双眼睛的力量,这是事实。」
「哦,就是这个!回到正题,你是怎么知道椅子里藏着信纸的?」
就算眼睛异常发达,东西没进入视野,应该无从察觉啊!
「这也很难用口头说明。我在那张椅子上看到了『扭曲』。它给我一种还缺了些什么、凹凸不平的印象。椅子很漂亮,所以扭曲就更为明显了……」
旅人结结巴巴,努力寻找适当的词汇来表达:
「就像是椅子发出了声音,而我看见了……抱歉,你一定更不相信了吧?」
桥田已经无意反驳了。是真是假至今已变得不重要,无论旅人是谁派来的,没有他,就无法发现书信。就算这是事先设计好的,但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再怎么想也没用。整件事对桥田并无坏处,而且决定要找出「秀作」的也是桥田自己。
这么说来,当时旅人本来是打算独自去寻找「秀作」的。
或许旅人说的并非谎言。
桥田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自信。
旅人不是坏人。
「算了。那你在家具店发现了什么?居然能知道『秀作』在工艺教室。」
「这就没那么笼统了。因为我从信纸上看见了秀作先生散发的气息,而家具店里的椅子也飘荡着类似的气息,所以我才知道的。」
「喂喂喂,这种说法才笼统吧!气息是什么啊?给人的印象吗?不是气味或椅子的制作方式这类具体的东西?」
「『气息』包含了这全部的东西。物品上一定会留下使用者和制作者的『痕迹』,从家具店里的椅子上留下的『痕迹』判断,制作者就算不是秀作先生本人,也会是和他有关的人,所以我才认为对方一定认识秀作先生。」
「唔……我还是很难接受这套说法。」
旅人面露苦笑,落寞地垂下眼睛。见了旅人的这表情,桥田更确定他不是坏人了。
如果旅人真的丧失了四感,看得见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他过去应该也对其他人做过相同的说明才对。想必每个人都是心存质疑吧?就算真有人相信他,大概也只有极少数。
向他人说明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东西有多困难,桥田不得而知。
或许旅人还曾被指为骗子。若换作桥田站在同样的立场上,铁定会觉得说明也没用,反正没人会相信,最后就懒得说明了。
但旅人却不厌其烦。
而对一再声称无法相俗的桥田,他也只是面露苦笑而已。
不知他心里会有多难过?
桥田变得开始想相信旅人了。
「好!就当我信了你说的话,我们再整理一下吧!我妈和『秀作』有交集,信上写的『大小姐』就是我妈,应该错不了。但这么一来,又有个问题出现了——」
「为何文江女士没取出信纸,对吧?」
「没错!」
旅人打开「秀作」的留书。
「——信上写着『请恕我没用大小姐订下的暗号,改放了这封信』,可以推测出真正的暗号本来也是要放在椅座底下。而无论是哪种暗号,文江女士应该都会割开椅座底下来看,但这封信却依然藏在椅子下,没有被人拿出来过的迹象。可能的理由是——」
「我妈不小心忘了。」
「……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做了那个约定,或许对文江女士而言,那个约定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嗯。」
这一点也不浪漫,桥田无法接受这种真相。然而,他又觉得母亲很可能这么做,因为她生前就常违背自己许下的约定。她究竟喜不喜欢「秀作」,也让人存疑。
「又或许,这封信要给的对象其实并不是文江女士。」
「唉,现在就是要去确认这件事。你看,快到了。」
车子从国道转进小路,开在田间的碎石路上。道路通向树林之中,树林前方可看见一座貌似工厂的建筑物。停车场入口挂着工艺教室的导览板。
*
他们被带往工房的作业区,在一张宽敞的桌边坐下,接着咖啡上桌。坐在对面的是个穿着围裙、绑着三角头巾的女性,看来年约五十岁左右。
「劳烦你们大老远过来,真不好意思。我叫藤冈真希子。」
「敝姓桥田,这位是日暮,我的朋友。」
旅人微微一笑。说完这句话之后,桥田才发现到自己已经把旅人当朋友了,不禁稍稍地感到难为情。
闻言,真希子一脸意外地看着桥田。
「桥田……?你姓桥田?」
「咦?嗯,是啊!」
桥田和旅人面面相观,歪了歪头。真希子喃喃说道:「是我多心了吗?」接着又轻轻地摇了摇头,重新回到话题上。
「你想问我叔叔的什么事呢?」
真希子是「秀作」的侄女。「秀作」已经在三年前过世了,一辈子都没有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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