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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提,我家的小朋友是喜欢狗呢。桥田想起孙子,也微微一笑。两个大人站在一起歪着脸颊的构圆显得颇为诡异。
片刻之后,老板回来了。
「呃,桥田先生。」
「哦,劳烦你了。怎么样?」
老板满脸歉意地向回过神来的桥田低下头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位先生有没有待过我们的工房。椅匠的雇用名册很久以前就销毁了……毕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唔……这样啊。总之,谢谢你的帮忙。」
或许该说是果然不出所料吧!桥田想起孙子后,冒险的心情便消失无踪,整个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外行人要调查五十几年前的人,根本不可能。他们又不是连续剧里的侦探,而现实也不像连续剧那样戏剧化。
椅子中的情书太过浪漫,使得桥田忍不住作起美梦来了。桥田抓了抓脸颊,掩饰难为情。
「小兄弟,看来果然还是不行啊。抱歉,害你陪我白跑了一趟。老板,对不起,在你工作时打扰你。」
说归说,桥田还是难掩失望之色。他觉得难堪,正想离开,却发现旅人动也不动,宛如僵化似地凝视着某一点。桥田和老板面面相觑,循着旅人的视线望去。
「怎么啦?小兄弟。」
旅人没有回答,似乎正专注于某个事物上。
他徐徐迈开脚步,走向店里的最深处。餐具架活像要防止外人进入似地排成一列,旁边则摆放着充满了手工感的家具,和店内的气氛格格不入。从收银台的位置望过去也只能隐约看见,没人提醒的话绝不会发现那个角落。
旅人在未曾上漆、木纹毕露的椅子前弯下腰,专心地看着椅子。桥田歪头不解,而老板则立刻换上营业用的表情。
「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吗?」
「……」
旅人的眼睛被这个活像破烂的家具迷住了。他用手触摸,抬起椅子,从各种角度加以观察。此时,桥田想起了跳蚤市场里发生的事。没错,当时旅人也陷入了这种状态。
「请问……」
「是,什么事?」
旅人抬起头来,眼眸十分清澈。老板和他四目相交-内心一震。
「这张椅子是谁做的?」
「是,那是参加工艺教室的学员做的。这里放的东西全都是,只有委托本店代卖的才有贩售。如果您想自己试着动手做做看,请参阅贴在收银台上的报名表,每个月开两次课。」
「桥田先生。」
「嗯、嗯,干嘛?」
「我看见线索了——抱歉,可以请你代为确认一下吗?」
「什么?」
旅人转向老板,一脸认真地问道:
「可否请你代为询问工艺教室的老师是否认识『秀作』先生?」
*
工艺教室位于邻县,取道高速公路约需九十分钟。当天是平日,路上车辆较少。桥田顾虑到后车厢里的椅子,谨守安全驾驶的原则,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侧眼偷偷观察副驾驶座的旅人。车内鸦雀无声。
就结论而言,「秀作」是工艺教室的创办人。老板打电话到工艺教室询问,接电话的正是「秀作」的亲人,因此桥田得以约见对方。
让对方亲眼看看书信和椅子比较快。如此这般,桥田和旅人正在前往工艺教室的路上。
文江和秀作之间有交集。以当年的风气来推测,文江是老板的女儿,而秀作是工房的学徒,两人虽然彼此有意,但碍于立场及环境上的隔阂而无法结为连理。然而,直到六十几年后的今天,他们俩的红线依然由一张椅子连系在一起。文江的儿子桥田发现之后,动手再度拉拢这条红线。这不是奇迹是什么?太浪漫了。
不过,仔细一想,没想到秀作居然近在咫尺。他们找寻的椅匠和从前有生意往来的家具店是合作伙作。虽然没啊像连续剧那么戏剧化,但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犹如命中注定一般,着实令桥田大为振奋。
桥田再度侧眼偷瞄旅人。
真是如此吗?两人的确近在咫尺,但桥田家和家具店有生意往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秀作也是在十年前才开设了工艺教室。一度断了的红线奇迹式地再度相连。虽然在追根究柢之后,得以确信红线是相连的,但若非当事人,绝对无法发现这条红线。发现红线的是旅人。如果旅人没向老板提出那个要求,或许线索就断在那儿了。
桥田再度寻思,这个青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或许……不,八成是和秀作有关的人吧!其实跳蚤市场里的椅子他以前曾看过,循线来到家具店后,又看见熟悉的工艺教室招生海报。莫非这才是实情?既非奇迹亦非命中注定,而是日暮旅人一手设计的闹剧。或许我只是上了他的当?
现在回想起来,从椅子中发现信纸的过程其实很不自然。那根本不是碰巧就能够发现的东西啊!他铁定是打一开始就知道了。
桥田啼笑皆非地吐了口气。
「你差不多该说实话了吧?小兄弟。」
「……」
旅人文风不动。桥田窥探他的脸,只见他依然保持平静。
「是谁托你来的?秀作?还是我妈?你认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