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田感到迷惘。他已经打消卖掉椅子的念头,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张椅子当成母亲的遗物留在家里。这张椅子……不,这封信是不是该送到原收件人的手中比较好?
「我想试着找出这封信的寄件人。」
桥田忍不住窥探青年的脸,那不含丝毫犹豫的声音让桥田皱起眉头来。
「为什么?说句难听点的,这件事和你根本没关系吧?」
真的和他没关系吗?这个青年毫无预警地出现,接触椅子,仿佛早已知悉一切。若说他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也不足为奇。
青年落寞地垂下眼睛说道:
「因为我看得见。而因为我看见了,所以不能置之不理。或许命中注定我该发现这封信。」
「……」
桥田歪了歪嘴角。命中注定?多浪漫的字眼啊!
「我陪你一起找吧!要是就这么悬着没着落,我会睡不好……再说我闲得很。」
他对这名青年也产生了兴趣。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日暮旅人。」
*
好了,该从哪里查起才好呢?虽然已经决定要找人,但却不知如何着手。
「我想应该先调查这封信是不是写给文江女士的。换句话说,先调查文江女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这张椅子的。」
「原来如此……可是,查得出来吗?」
「信上说这是结婚贺礼,而『秀作』先生八成是椅匠。如果文江女士的娘家和椅子工房有关联,应该就能找到他们两人的交集。」
「小兄弟,你的脑筋很灵光嘛——嘿咻,行了。」
旅人搬起椅子,塞进车子的后车厢里。桥田从车内伸出手来,他接住椅子,把它放在毛毯上固定住。
桥田让旅人坐在副驾驶座,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座。车子朝着市区外前进。
「我家离车站有段距离。小兄弟,你住哪里?」
「在车站后面,西侧出口附近。」
车站的西侧出口,印象中那一带风化场所林立,没想到他长得斯斯文文,却住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哦,你们全家住在一起啊?」
「咦?」
「你不是有个女儿吗?是和老婆、女儿三个人一起住?呃,我不是要打探你的隐私,只是看你这么年轻,应该是跟父母一起住吧?」
桥田和儿子、媳妇一起住。旅人看起来虽然年轻,却有个和自己孙子同龄的女儿,因此桥田产生了一股共鸣感,把他和自己的儿子重叠起来了。
「对孩子来说,老头子和老太婆或许很碍事;但是对父母而言,孩子不管长多大都还是孩子。就不能体谅一下父母心,好好对待父母吗?就拿今天的事来说,我那个儿子嫌我碍事,就把我丢出门,真是个不孝子。」
闻言,旅人仿佛看穿了桥田的心思一般,露出令他内心一震的笑容。
「我觉得令郎已经很孝顺你了。」
「怎么说?」
「你的左手发生过什么事吗?看起来没什么握力。」
桥田惊讶得张大嘴巴。真亏他能发现。
「没错。拿东西是没问题,但要握紧就不行了。三年前我因为过劳而病倒,这就是那时候的后遗症。」
「你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餐饮店,现在已经全都交给儿子打理,过起隐居生活了。虽然我觉得我还能继续做,但是儿子拦着我。」
「你因为过劳而病倒,令郎当然会担心。可是,他又不忍心把精力旺盛的你关在家里。我想跳蚤市场应该是借口,他只是希望你出门散散心而已。」
桥田面露苦笑。被一个小自己三十岁以上的人安慰,实在很可悲。看来自己也变懦弱了呢。
「桥田先生,你被一股非常温暖的空气包围着,我看得见。」
「你这个年轻人说话真奇怪呢。」
「我没有父母,也没结婚。」
「……」
「不过我过得很开心。我的女儿是个乖孩子,劝我不用顾虑她,到外头走走。不是只有彼此顾虑才算是爱。」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青年啊!他这番话容易让人留下自以为是的观感,但散发出的气息却有股说服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经历使他如此早熟?又或是他其实比外表看来年长许多?
桥田决定不再追问,虽然他本来就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
转眼间,车子便抵达了桥田家。
那是栋附有店面的住宅。绕到后门来看,就和隔壁的普通民宅没什么两样。桥田让旅人在玄关脱鞋处等候,自己去拿了电话簿来,坐在地上,开始翻阅。
「要查和我妈,或该说和我爸有来往的公司,问我弟最快。」
「你弟弟?」
「雄承我爸事业的是我那个优秀的弟弟。我爸以前生意做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