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学艺当一名椅匠。秀作依然是个毫无野心的男人,但在日积月累的磨练之下,他的技术有了进步,师兄们开始对他的将来产生若干期待。
大小姐就是在这时候决定结婚的。她曾来工房致意,受到所有椅匠的大力祝福。秀作只是待在远处和大小姐四目相望,连道别的话都没说。
大小姐结婚——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但依她的家世,有未婚夫也不足为奇,反倒是觉得惊讶才奇怪。她和当学徒的秀作之间,本来就有着悬殊的身分差距……此时秀作才发现,他们能够寻常交谈,已经是种奇迹似的体验了。过去自已面对货真价实的大小姐时竟敢口无遮拦,让秀作倍感滑稽。
胸口宛如开了个大洞的感觉让秀作迷惑不已。他觉得落寞,可是因为对她有好感之故?
大小姐一定是在老板的告知之下得知结婚之事。她要求秀作做椅子,或许也和结婚有关。
工房决定赠送椅子当贺礼。由师傅亲自打造,但不知何故,他指定秀作打杂。在贴完布、打完钉,终于进入最终阶段之际,师傅把最后的加工交给秀作去办。
「大小姐的椅子由你来完成。她很关照你吧?」
师傅知不知道秀作和大小姐的约定,这点不得而知。也或许他只是想试试秀作的本领而已。师傅放了狠话:「要是搞砸了就把你逐出师门。」
秀作恳求师傅让他独处,他留在熄灯的工房中,花了整晚的时间望着未完成的椅子。
好美的椅子。
师傅果然手艺极佳,自己连他的脚跟都比不上。秀作的加工可能让这张椅子变成艺术品,也可能让它变成破烂,压力是何等沉重啊!然而,秀作的心却一直保持平静。
大小姐提议的「暗号」犹如玩笑一般。
凡事一板一眼的秀作岂敢在重要的「作品」上动手脚?他选择以其他机关取代,进行最后的加工。
当完成的椅子送到大小姐手上时,秀作离开了工房。
* * *
由于是平日上午时分,站前广场的跳蚤市场冷冷清清,个人摊位也不多,只有近二十个。大多路人都是连看也不看一眼便涌入车站。摆摊的老板以烦恼着如何处置多余物品的主妇居多,她们都是趁着孩子上学闲暇之余,参加跳蚤市场消磨时间。卖得出去最好,即使卖不出去,主妇之间也可趁机交流,因此积极招撞客人的摊位极少。
或许正因为如此,那名男性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他在蓝色塑胶布上盘腿而坐,凝视着一点,不发一语。他的年纪大约六十多岁,结实的体格和精悍的面貌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为年轻。他的摊位上摆放着小巧可爱的婴儿服,大概是孙子的吧?不悦的表情和贩售商品之间的落差显得相当诡异。
男性的名字是桥田勉。他的儿子和媳妇都在工作,他代替夫妇俩照顾孙子直到去年为止。孙子开始上幼稚园以后,白天他无事可做,儿子看他闲着没事,便要他把多余物品处理掉,所以才被赶到这里来。光是这样已经够让他火大了,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妻子居然可以悠悠哉哉地留下来看家。不平及不满全写在脸上,因此连只看不买的客人也根本不敢靠近。
主妇和主妇们带来的儿童服饰、日用品,以及桥田眼前摆放的婴儿用品等。像他这般严肃的存在要融入这宛若花田般的景色之中,实在有点困难。如果有路人停下脚步,铁定是因为发现了这异状。
即使不发一语,桥田和他身旁的旧椅子依然引人注目。
那是张单人椅,设计虽然庄重,但圆圆的椅背显得柔和且女性化,是个看来价值不菲的古董家具,一点也不像跳蚤市场里会出现的东西。
「我可以看看吗?」
桥田抬起视线,只见一名身材修长的青年站在眼前。他看起来相当年轻。
又是个只看不买的?桥田在内心嘀咕,板着脸孔瞪了弯下腰来的青年一眼。
「好多婴儿服啊!是孙子的?」
「哼,你应该不需要吧!」
「稍嫌小了一点。我有个五岁的女儿,我是来看看有没有适合她的东西。」
桥田略感惊讶,青年看起来实在不像有个五岁的孩子。他看上去顶多二十来岁,莫非他其实年纪不小,只是有张娃娃脸?又或是他十几岁就生了孩子?哼,最近这种年轻人很常见。
桥田感受到视线,转过头来,只见青年正面注视着他的眼睛。青年有双清澈的眼眸,桥田觉得他似乎在窥探自己的内心,却丝毫不觉得不快,实在很不可思议。
不知何故,心臓枰然跳动。桥田无法移开相交的视线。
青年微微一笑,桥田内心一震。
「我要买这个。」
桥田木然地用眼睛追着青年所指的方向。青年指的不是眼前的婴儿用品,他所说的「这个」是桥田身旁的物品。
「这张椅子很漂亮,要多少钱?」
「哦、哦,这个啊?这个一万圆。咦?你真的要买?」
青年递出一万圆纸钞,桥田狐疑地望着钞票。
「我刚才是半开玩笑的耶!」
「我很好奇,这张椅子有点『扭曲』。」
青年将钞票交给歪头不解的桥田,伸手抬起椅子。他转动椅子,从各种角度观察,接着又把整张椅子倒过来。虽说青年已经付了钱,但他当着桥田的面如此粗鲁地对待椅子,令桥田不禁相当火大。
「喂!好好爱惜它啊!」
「就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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