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想紧抱着微弱存在于自己胸中那看不见的光似的。
(失去这希望,就会死掉。)
(这次灵魂真的会死掉。)
她想,如果那样,就干脆死了算了。
(……咦?)
她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好像哪里出现了矛盾。但头脑昏沉沉的,无法好好思考。
只是想,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真衣已经对于在迷宫前却害怕前进,只能蹲伏在那里的日子感到疲倦了。也对要和因为失去希望而无法重新振作的未来的即将到临而心生的恐惧交战感到疲倦了。也对觉得自己是垃圾、对觉得对不起母亲感到疲倦了。
也对厌恶如此软弱的自己感到疲倦了。
(没错,死了,就不用出房间了。可以永远关在这个房间里。)
(哪里都不去也行。)
(死了的话。)
她忽然想到了。
(就连妈妈也是,比起有一个将自己关在房里,没志气,身体孱弱容易发烧的我,如果我死了、消失了,她反而会更幸福吧,一定是。)
虽然这样想很难过,却有一种突然解放了似的轻松感觉。
一直都在思考是否能够替妈妈做些什么事情,却经常为自己什么都做不成而感到绝望,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达成——只要死了就好呢。
真衣将三明治的空盘子留在背后,转过身来打开电脑电源。
虽然感到自己好像从指尖开始腐烂了起来,真衣还是很想赶快回到游戏世界里去,仿佛不呼吸那个世界的空气,就会痛苦窒息似的。
就在那时,启动后的电脑画面伴着悦耳音乐,出现了「十月三十一日。秋姬,祝你生日快乐」的讯息。
真衣想起了许久以前,曾在行事历软体上记下表姐的生日,还想起了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是万圣节。
电脑画面上,「万圣节快乐」的文字也发着光摇摆,以坟场为背景,妖怪、魔女、黑猫快乐的东弹西跳舞动着。
(秋姬的生日是万圣节……)
她想起来了,感觉已是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还是中学生的表姐在电话那一头的说话声。因为电话费很贵,所以她们很少讲过电话,居然……哦不,也许反而就因为这样,那时候的声音忘也忘不了。
用讨喜的声音捧腹大笑的表姐带着琉球腔说:「我自己每年都在自问:生日是万圣节作何感想?万圣节就好像是西洋的盂兰盆节吧?给人一种鬼魂或魔女围着圈圈跳舞的印象。这样的日子,却是我的生日,感觉很恐怖,总觉得既不可爱又不有趣,是吧?」
真衣说:「喔……可是,你不是很喜欢恐怖小说吗?像史蒂芬·金、丁昆士、萨基的作品,这些人的小说……不有趣吗?」
同年的表姐妹两人,虽然同样喜欢看书,但真衣却对秋姬的兴趣有些不敢领教。真衣本来就对可怕的、血花四溅的、疼痛的、尸体、幽灵、死后遗恨作祟等等都很害怕,所以,表姐觉得有趣而推荐给她的书,也是勉勉强强才能把它看完。虽然因为是少有的好友、很喜欢的表姐所推荐的(有时还用宅急便寄来呢),也总是苦恼地硬着头皮在阅读。
秋姬斩钉截铁地说:「恐怖小说虽然不可爱,但那是我的兴趣。然而生日很恐怖,即使同样是不可爱,却不美,也不可原谅。」
真衣说:「你好奇怪。」
秋姬说:「才不奇怪哩!」
秋姬捧腹大笑的声音到现在也还留在真衣的耳朵深处。总觉得是像金丝雀一般的声音。带着琉球腔调的说话方式,如同宽畅地歌唱,总是精神十足。有时候则听起来像是念咒语
(很美的声音哪。)
真衣开始回想,从她还是小学生时的一个冬天,在远野地区的一个遥远北方小镇的外婆家,第一次和秋姬见面的时候。
清澄高亢又响亮的笑声,和留着长发,像公主般体态优美的那个女孩,秋姬很相配的声音。
(是呀!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啊……)
想到这,游戏里的世界也已经是秋天了。背景和音乐已经换成了秋季版,感觉好像到公园去就有落叶飞舞,黄昏的草原则是芒花摇曳。可是在真实世界足不出户的真衣,实在想不起到底什么时候现实世界的夏天已经结束了。
(不知不觉就已经十月了引)
(对了,她的生日是万圣节,是在我妈妈生日的前一天呢。)
竟然忘了。会被秋姬骂的,真衣笑了。
在不常回去、位于东北地方岩手县,积雪覆盖着的妈妈的老家——外婆家迎接的一个新年,真衣和秋姬表姐第一次见面。那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因为住在海的那一边的冲绳,秋姬也说她不常来外婆家。
两人在一起坐着的大被炉矮几席上相见,望着窗外下个不歇的美丽飘雪,慢慢开始聊起来。谈着谈着,谈到生日上去,谈到了真衣妈妈的生日是紧接在秋姬的生日之后这件事。好像因为这个话题而起劲地聊着,腼腆的真衣也罕见地和秋姬谈了很长时间的话。在离别之际,两人交换了电邮住址,成了电邮笔友。
秋姬也是很喜欢书、电脑和游戏世界的女孩。因各自的周遭都没有可以在这些方面聊得深入的人,所以两人感情变得很好。
口拙的真衣,用电子邮件交谈倒是很轻松。因为不用着急,她就可以慢慢思索字句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秋姬则看真衣的电子信看得很高兴,说她认为「像这样思考深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