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听的电台信箱,想跟你说一声谢谢。我发誓,如果能够活着从这里出去,我一定会继续收听这个节目。啊,还有,如果以后我变得很有名,我也希望能上你的节目。到时候我会点播〈决明子的樱花〉,一定要记得喔!我叫做anju,这个名字也不可以忘记喔!」
「啊,我看到光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得救了。能感受到一阵很舒服的风。」
「我还能够活下去。我还有机会成为音乐家呢!」
信件内容在此结束。
「这些,到底是……?」
樱子读到一半时,还以为是哪里发生了事故,而有人写信向她求救。她一度要拿起电话联络警察,不过,随着她继续读下去……
「月亮?宇宙港?还有什么,住在火星殖民地、很喜欢日本老歌的奶奶?」
就在几年前的春天,那首决明子的〈樱花〉非常畅销,这点是无庸置疑。不过,这首歌怎么又会变成「奶奶珍藏的老歌精选」?
「……是在恶作剧吗?」
即使不是恶作剧,电台偶尔也会收到一些信,里面写满小说啦、诗啦之类的虚构内容。之前樱子也收过好几次,所以她打算把这些信件也归到那一类。毕竟这才是最符合常识、最保险的思考。
「……不过,如果这些都是事实,就代表写信的这个女生,目标是成为一个音乐家,她结束『月亮』上的远足,回到风早的『宇宙港』,搭单轨列车回到车站时,车站大楼就因为地震而倒塌……在她所处的那个未来,连二〇〇五年的畅销单曲都变成很老的歌;然后,在她们的那个未来,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听到我的声音和广播节目……结果,结论变成这封信是从未来寄来的……」
樱子盘起双手。她决定先看看这封信的寄件日期。
(应该不可能,应该不可能有那种事的……)
如果这封信真的来自未来,寄件日期也就会是未来的某一天。她紧张得连放在轨迹板上的手都抖了起来。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电脑突然当机。她不得已只好重新开机。奇怪的事发生了。重新开机之后,那些「来自未来的信」全部都不见了。
其他听众的信都好端端地留着,唯独anju寄来的信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好像那些信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樱子带着做梦般的心情,请技术人员调出公司主机的收信记录,不过也没找到那些不可思议的信。技术人员也会检查信箱有没有听众来信,但是根据他的说法,他没有看到任何一名叫做anju的听众,今天收到的信,都是往常那些听众寄来的。
也就是说,只有樱子的电脑,收到了那封来自「未来」的信件。
傍晚,樱子带着自己的笔记型电脑离开公司。但她没有心情直接回去住处,于是先绕去商店街的露天咖啡店,到那里再开一次电脑的邮件软体,但里面果然还是没有anju的信。
(难道是我在做梦吗……)
不过,信箱里多了一封公司转来的信。樱子一边喝着稍微凉掉的拿铁咖啡,一边开启信件。这是一位经常收听节目的家庭主妇寄来的。
这名家庭主妇总是用沉着的口吻,分享日常生活中的美妙事物。事实上,樱子总是在心里偷偷期待她的每一封信。
「樱子小姐,你好。
今天听了您在樱花树下与小女孩的奇遇,让我回想起一段往事。
不久之前过世的母亲,也遇过一段很不可思议的经验。
距离现在六十几年前的一个八月,战争即将结束,当时她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听到一个名叫『樱子』的人在说话。而且,当时她也确实听到那首决明子的〈樱花〉。」
樱子的心又震了一下。
她继续读这封长信。
「当时,母亲还是风早市里的一个小孩。还在念小学的儿童都疏散去乡下了,只有母亲一个人搭火车回到车站这里。说到疏散,您应该也知道吧?这个城市受到空袭时,小孩还留在这里是很危险的,所以大人就把他们送去乡下避难。
母亲本来也跟学校的其他小孩一起去了乡下,但她天生就身体虚弱,无法适应陌生的环境,结果她就独自一人回来风早市。
接着,在一九四五年八月,发生大空袭的那一天,风早的西侧碰巧也烧了起来。
火车在大火中抵达车站。她在约定好的那棵老樱花树下,看着燃烧的街道,一直等待应该要来接她的母亲。直到天空降下大雨,浇熄了包围街道的火焰,她的母亲还是没有出现。
接下来,是那场大空袭结束后的事。那个时候,就算一个小孩子孤伶伶地站在车站旁,街上的行人也无暇多看她一眼吧。母亲就那样一个人待在车站旁的樱花树下。到了第三天,疲惫和饥饿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不过就在那时,她发现樱花竟然全部都开了。八月天根本不是樱花的季节,但它们竟然全开了。
然后,母亲说她听到令人愉快的音乐,随着花瓣一起从天而降。她还听到一个女生用澄澈透明的声音,开朗又快乐地跟大家谈天。
起初她还以为是幻觉,自己可能快要死掉了。而就在那时,突然出现一位美丽的女性,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话,送她一颗小小的巧克力糖,还为她打气、告诉她『一定没有问题的』。
虽然那名女性之后就像魔术般地消失了,不过多亏了那颗巧克力糖、还有她的鼓励,母亲再度有了精神。
有了精神之后,她开始思考,一直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妈妈可能是因为某个缘故,而没有办法来到这里。于是她站了起来,徒步朝位于光野叮的祖母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