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树木包围、形如贝壳的旅店“旋转木马”。一个高大的男子将零食藏在身后走到维多利加身边,对她提问。
一弥眯着眼,嘀咕道:“是左还是右?”
他盯着眼前的钢缆,继续说下去。
“维多利加,你的回答是”
一弥紧张紧握双手。
“——右。”
汗水大滴滑落。
“维多利加,你……说右。拿到了一大块巧克力布朗尼。”
一弥扑哧一笑,抬起头,咬着牙轻声说道:“我别无选择……所以……我,只能……”
说着,双脚用力一蹬,敏捷地跳了起来。
(只能冒险一搏。只有这样才能去上面救维多利加……)
一弥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空荡荡的漆黑深渊之中。
在这永恒定格的一瞬,一弥咬着牙大喊道:“——阿门!”
他毫不犹豫地抓住右边的钢缆,轻轻地闭上眼。
一阵冷汗从后背淌过。
钢缆剧烈地摇晃,嘎嘎作响。
要掉下去了,掉向地狱的深渊。
再也见不到维多利加……
几经艰难才来到新大陆,却又要生离死别……
一弥咬着牙,呼唤着所爱之人的名字。
“——维多利加!”
钢缆的晃动一点点衰弱下来,一弥也顾不得去擦额头上淌下的汗,双手用力抓着钢缆,奋力往上爬。
暖风吹过,带来一丝令人讨厌的气息,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邀请。
一弥喘着气,在晃动中爬上了一层的高度。
他双手开始感觉疲惫,甚至出现痉挛,但还是咬牙一点点地往上攀登。为了上爬,他腰部以下完全放松,两条腿像死人一样拉耸着。在筋疲力尽的四肢中,唯有肩膀和手臂还在活动。此外,就只有心脏还在跳动——为平安救出维多利加。
“嘿!”
还有两层的高度……
“……啊!”
这一层似乎起火了,隔着紧闭的铁门都能感觉到灼人的炙热。
一弥压下心中的恐惧,继续往上爬。
唔,唔……
他不自觉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啊!”
左侧的钢缆在风中一阵剧烈摇晃,突然从中断裂开来,像银色的海蛇一样曲卷着摔落万丈深渊。另一截断掉的钢缆猛地甩到一弥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如果选了左边的钢缆,自己选择恐怕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一弥一想到这,顿时全身僵硬,后怕不已。
“……好险。”
掉落的钢缆重重地砸在深渊底下的电梯箱上,发出一声钝响。
一弥吓得打了个激灵,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压下恐惧,轻念一声阿门,爬上到三层的高度。
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大滴大滴地滑落。
一弥现在满脑子都是维多利加,以及想保护她的强烈信念。孤身一人的少女,头脑聪慧,美丽这些因素通通都已无关紧要,现在的维多利加对他来说单纯只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弥只想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很快,一弥便爬上到四层的高度。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已超越极限。往下一看,只见漆黑的深渊正对他轻声呼唤。放弃吧……松手一切都会变得轻松……新大陆不是你们这些穷困的年轻人能待的……
一弥否定地甩了甩头,抬起头呻吟一声,又咬紧牙关继续爬。
虚无中传来父亲的声音。
(胡闹!你怎么就不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
一弥闭上眼,差点就想伸手捂住耳朵。
这时,耳畔又想起母亲的声音。
(一弥……一弥?)
随后,是维多利加那总是怏怏不乐的声音。
(凡人!笨蛋矮子!快去那边!)
之后,熟悉的人的声音也一一响起……都是那些刚才一弥呼喊过的人。
(小子,我女儿……就托付给你了……!)
(久城,我心爱的学生就交给你了哦。你可得好好加油。)
(哇,好厉害!久城,这可是大冒险啊,就像我爷爷一样……咦,维多利加呢?为什么你们没在一起?!)
(哼,你这没前途的矮子……久城,我妹妹……就拜托你了……拜托你了!)
这些并非对一弥之前呼喊的回应,只是单纯的声音。
一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即便彼此相隔,那些重要的人还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不是一个人在守护维多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