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想起已经死去的人发脾气闹别扭应该是你的工作吧?你才是,变得冷漠,懂得放弃……成长为一个男人了啊?不,还是说……”
维多利加碧绿的双眸与一弥漆黑的双瞳对视起来,声音越发低沉起来。
“曾经的你……也躲到了极东岛国的森山老林里去了吧?”
“这……我啊……谁知道呢。”
一弥沉默了,两人都一言不发。
随后,一弥像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再次握紧拳头。
“总之,我们先往前走吧。维多利加……我们俩好不容易才跨越大洋,还是赶紧下船踏上新大陆吧。——两人一起!”
维多利加眨了眨眼。
一弥举起紧握的拳头,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能感觉到前方有事在等待着我们,或许是冒险,或许是危险,又或者是新的相遇……”
“……是吗?”
维多利加抬头看着一弥,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一弥用力地点了下头,拎起一只大皮箱。
长高了的一弥双手扛着两人份的行李,脸蛋圆润而苍白的维多利加沉沉地抱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婴儿,一路无言地缓缓走上楼梯。
2
很多移民都穿着五彩斑斓的民族服装,头上裹着艳丽的头巾,或是带着圆帽子。他们挤在甲板上,双手抱着大份行李,用各种语言聊着天,缓缓走下舷梯。
美利坚合众国的移民局就建在曼哈顿岛前的爱丽丝小岛上。
诗歌咏颂的青门如怪物般张开血盆大口,昼夜不息地吞噬着络绎不绝的移民,堪称是新大陆的巨大上颚。维多利加有点胆怯地停住脚步。一弥大声呼喝着,带着她排队穿过青色的大门,进入如同巨大黑匣子般的移民局。
登记大厅相当宽敞,到处都是用绳索圈出来的四方形区域。移民们像家畜一样挤在一起,等待轮号。大厅地板大概从没打扫过,脏得一塌糊涂,时值夏天更是恶臭阵阵。刚才还在高声欢唱的人此时都不安地沉默了下来。毕竟,若通不过医生和检察官的面试,他们就无法踏上曼哈顿岛。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强制遣送回国、送院处理,或逮捕拘留……
移民局的工作人员用别针将写有到岸船只名字的四方形纸片别在移民的衣领上。医生和护士每发现一个病人,都会用粉笔在其衣服肩膀处写上病名。被写的人想用手拍掉粉笔字也已经晚了,周围的人都会避讳地悄然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被写的人全都一脸不甘双眼含泪。过不久,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把他们揪出队伍带走,或是送医院,或是遣还。总之,他们已无法踏足新大陆的土地。
队伍一点点地前进。
一船的人检查完要花好几个小时。
夏日的清晨不知不觉间已变为晌午,然后再到下午。人们挥汗如雨地继续排着队。
一弥昂首挺胸地站得笔直,旁边的维多利加则抱着孩子低垂着头。
医生快步地从两人身边走过时,视线突然落到维多利加身上,看到维多利加苍白的肤色和颤抖的手指后,不禁皱起眉头。
一弥顿时紧张起来。医生冷声说道:
“你,磕过药吧?看你的手指都在抖!违禁药物重度中毒么!”
维多利加抬起头,倔强地缩起脖子。
“……不,不是。”
“来,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眼睛!我要看下你的眼白!张开嘴!看着我!”
维多利加整个人僵住了。医生继续说道:
“按规定,伤寒等传染病患者、因病弱不能工作的女性、重度酒精中毒者和药物中毒者都不得进入新大陆!我们国家需要的是心理健全善良、身体健康的国民……”
医生毫不客气地拿出电筒要去照维多利加的眼睛和喉咙,护士也急忙上前帮忙。
维多利加周围的人都慌忙与她拉开距离。
一弥焦急地护住维多利加,辩解说“不,这位女士是,健康的……!”,但护士却厉声斥责道:“走开!”
就在这时……
“什么啊!”
远处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喊声,大家纷纷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涂着鲜红口红的年轻女子一边丢着行李,一边大喊。一个强壮的移民局工作人员立马上前去把她按住。
“我有什么错!我就是没钱乘船啊!可为什么……你明白的吧?你理解的吧?”
“放弃吧!你在船上做的事我们已经收到报告了。按规定,品行不端的女性不得踏上曼哈顿岛。你要强制遣还!”
“这太过分了吧!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我一个女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挣钱啊!在船上做买卖有什么错?我又不是什么大恶人!可恶,上帝一定会体谅我的!”
“那你就去和上帝说吧!我们只会按规矩办事……跟我来这边!”
有些人明白发生了什么后,窃窃私语起来。女子突然低下头,悲伤地哭了起来,挣扎着被工作人员拖走了。女子挥舞的行李箱角砸中了一个小孩子的脑袋。小孩吓得惊呼一声,好像还流鼻血了。医生和护士对视一眼,慌忙朝那边走去。裹着灰麻布的女子被他们置之不理了。
维多利加和一弥周围的人也都走了回来。一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