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所在的城市,因为遭到了新大陆军战斗机的地毯式轰炸而被烧得一无所有,不管走到哪里都还是一片平地。在城市还没有遭到破坏的时候实在无法想像的是,现在竟然可以直接看见远方的地平线。
耀眼的朝阳正在照耀着这样的光景。
“今天他一定会回来的。知道吗?所以你就打起精神来嘛。”
琉璃窥视着身旁人物的脸,以开朗的语调说道。接着,她又拼命绞尽脑汁,想要用英语或是法语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
朝阳越升越高了。
在两人不断往前走的期间,街上的风景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两人就好像走在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上一样。她们越往前走,变成黑乎乎颜色的垃圾堆和被烧毁的屋子也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新建起来的小屋,和在两根柱子上铺着一张布当作简易屋顶的地方摆起来的摊档,还有就是好动活泼地在周围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身影都变得越来越多了。
琉璃她们以徒步慢慢地走过了相当远的距离,才终于来到了港口。到处都可以看到寻找家人的女人和老人,还有许多以他们为主要顾客的流动摊贩。琉璃她们站在港口的一角,耐心地等待着今天的客船到港的时刻。
——琉璃在这个港口送弟弟离开,已经是将近四年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的觉。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听说已经有不少人接到了儿子、恋人和朋友战死的通知。
在战败之后,琉璃也没有接到弟弟战死的通知。当然,那也有可能是在某个异国的冰冷土地上遭遇了部队全灭的命运,或者是在混乱中陷入了生死不明的状况。虽然其他的家人都平安无事,但就只有弟弟没有消息……琉璃每天晚上都会做可怕的梦,然后又拼命强忍着眼泪。
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也感到非常不安,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时候,戴着头巾的娇小人物就像是要鼓励她似的轻轻握住了琉璃的手。琉璃猛然回过神来,然后笑着看向对方的脸说道:
“谢谢你!”
“唔……”
“啊,来了呀,是今天的船。”
在海平线的遥远彼方,出现了不祥的漆黑客船的身影。就好像运载着死者们的灵魂回来了似的,沉重得有一半的船身都没人了海面之中,在散发出阴暗和悲哀气息的同时缓缓向港口驶近而来。
耀眼的朝阳照亮了黑船的身影。
船靠港之后,许多身穿军服的男人们就开始慢慢地从船上走下来了。他们跟出征的时候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一个个都显得消瘦而憔悴,浑身都是伤痕。其中有的还缺了半边手臂或者半边腿,由其他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走下船来。搀扶着他们的男人们也同样在身体各处包扎着渗血的绷带,一副满身疮痍的姿态。
“我到那边去看看。你要在这里等我喔?”
在这么叮嘱了一句之后,琉璃就快步向船那边走了过去。娇小的人物“啊……”地嘀咕了一声,刚踏出一步想要跟上琉璃,但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又像是很害怕似的低下了头。
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了。有的人因为找到家人而痛哭流涕,有的人发出欢喜的叫声,还有的人看到亲人受伤的状况而说出悲伤的话。
白色的朝阳温和地普照着大地。
那种光芒,就跟过去自己度过每一天的图书馆塔最高层的植物园里感受到的光芒一样。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把书本排在面前读个不停的同时,她也在默默地等待。到了傍晚时分,从遥远下方的图书馆塔门口就会传出开门的声音。他快步沿着迷宫阶梯往上登,但是因为阶梯长得可怕,过了好久也还是没有来到顶部……她还是耐心地继续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气息。只要缓缓抬头一看,就能看到他一如往常的笑容。然后少年就会以快乐的声音向自己问道……
就在这时候。
她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背后。
而且还传来一种仿佛在微笑的微妙感觉。
朝阳依然在向大地铺洒着耀眼的光芒。
“……你啊,是不是觉得很闷?”
自从来到东洋的小岛国之后,她第一次听到了如此流畅的法语。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在令人怀念的那个声音中,灌注着无法掩饰的兴奋感。
“我给你带来有趣的话题了……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的肩膀猛然一震,然后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
——站在眼前的人正是一弥。
军服肮脏不堪,浑身都是伤痕——他的右脚似乎受了伤,所以把体重都压在左脚上,身体微微向左侧倾斜。身体已经长高了许多,而且容貌也显得更加稳重,几乎已经是个成年的男人了。
黑色的头发,在春天的和风中轻轻飘动。
始终不变的漆黑眼瞳,伴随着某种温柔的包容力俯视着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想起,自己在遥远的过去曾经跟刚相识不久的这位少年立下了某个约定——将来有一天,我们再两人一起到海上看美丽的朝阳吧。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到了现在……在过去曾只属于她的少年的男人背后,正展开着一幅由遥远异国的无边海景和放射出耀眼光芒的朝阳组成的美丽风景画。维多利加在保持沉默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湿润的绿色眼睛。
一弥轻轻向她伸出了伤痕累累的右手,指尖还在轻轻地颤动。他以无比爱怜的动作,缓缓地摘下了维多利加的头巾。
这时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