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冷冷地飘洒进来。
这时候,维多利加才发现自己身上正穿着一件醒目的蓝纱礼裙。在穿着简单的白色衣服度过了十个月之后,她穿上了一件附有垂褶的美丽礼裙……
“没错。你重要的柯蒂丽亚·盖洛,已经变成女儿的替身留在了〈黑太阳〉里面!”
“为什么你不阻止她!你究竟在做什么!难道就这样丢下柯蒂丽亚不管吗!”
“开什么玩笑,我当然阻止过!”
布莱恩的声音已经在愤怒中颤抖了起来。紧握着的拳头就像痉挛似的不断抖动,就好像随时都要把维多利加的纤细脖子抓住扭断似的,全身都充满了强烈的怒意。
维多利加也不服输地回瞪着布莱恩。那时候……去年夏天在圣玛格丽特学园的时钟塔跟他对峙的那个傍晚——比那时候还要强烈好几倍的愤怒,如今已经支配了两人的身和心。两人都紧紧咬住了牙关,同时从唇角露出尖尖的虎牙。就像面临决斗的野兽一般,形成一股充满了血腥味的憎恨漩涡……
维多利加回想起刚才自己飘荡的梦中世界,不禁感到浑身战栗。在这场第二次暴风雨中丧失了性命的人们集中在一起的那个海……还有迎接死者的、船头挂着耶稣像的巨大豪华客船。
妈妈在不久的将来,也要到那个地方……
“骗人的!你们……你们两个布莱恩一定是轻易地答应了柯蒂丽亚的提议吧!本来能阻止她、能挽救她性命的人就只有你们而已啊!”
“实在很遗憾,小不点。柯蒂丽亚·盖洛其实是在很久之前想出这个计划的。要是你没有去那个地方的话就好了……”
“那个地方?”
“就是剧场〈Phantom〉!”
“你说什么——”
布莱思握着颤抖的拳头说道:
“那是去年的冬天,也就是正好在一年前发生的事吧。你因为受到亚伯特·布洛瓦和灵异部的邀请而前往苏瓦伦,解决了王国最大的谜团——苏瓦尔王妃可可·萝丝杀人事件。我们也一直在观察着你们的情况。柯蒂丽亚为了保护你而冒了很大的险。在她的恳求下,我也放出了白鸽。你还记得吗?事件的真相——通过替身手段实现的两人演一角,接着还有更惊相……三人演一角!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柯蒂丽亚就想出了这个计划,自那以后就一直在等待着实行的时机……”
“骗人。骗人的……就因为我解决的那个事件……让柯蒂丽亚她……”
“她在计划的执行上之所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是因为遭到了我们的强烈劝阻。因为我们三人的生活……虽然很奇妙……但毕竟还是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幸福。我们实在不想失去。”
这时候,布莱恩垂下了视线。
他的睫毛也同样是红色,就像在剧烈燃烧似的不停抖动着。
马车一直朝着某个方向不停地飞奔。
维多利加瞪大双眼问道:
“那么,另一个你呢?你们明明是有两个人的啊?”
“哼,果然厉害。〈美丽的怪物〉早就察觉到同时存在的真相了么。”
“你的另一边究竟怎么了?”
“留在了柯蒂丽亚的……身边……”
说完,布莱恩就把后背靠在马车的壁板上,露出了眺望远方的表情。
“当然,我们双方都很想留下来,只是我让给了他罢了。然后我就这样活着失去了柯蒂丽亚。小狼崽,现在我可是对你恨之入骨啊。我现在简直是热血沸腾,几乎想马上把你和你的父亲亚伯特·德·布洛瓦的喉咙一口咬碎呢。”
“啊啊,布莱恩……”
维多利加颤抖着说道。
“妈妈她……”
大概药物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吧,她摇摇晃晃地摆动着身体,把手按在了马车的门把上。
布莱恩以闪电般的动作抓住维多利加的脖子,就像对待道具一样使劲把她拉了回来。尽管维多利加的脊背被重重撞在马车的壁板上,但还是坐了起来,又期着马车门伸出了苍白而纤细的小手。
“妈妈!”
布莱恩满怀焦躁地大声喊道:
“你给我老实呆着吧。棋盘上的对局已经开始了。在名为柯蒂丽亚·盖洛的棋子战斗的时候,其他的棋子是不能动的。我当然也一样!你别像小孩子一样在这里耍脾气!”
“妈妈!妈妈!你快放我下去!妈妈!妈妈!”
“不行!”
维多利加颤抖着嘴唇说道:
“自那一来,我连她的一面也没有见过。在年幼的时候,她通过石塔的窗户送了我一个吊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短暂的时间……在立陶宛的修道院〈别西卜的头骨〉里,她明明就在我身边,还送给我一个紫色的戒指,却不愿意跟我见面。在剧场〈Phantom〉也是这样!虽然托白鸽送信给我,虽然一直在身边守望着我,但还是没有在我面前现身。然后,现在也是……”
“见面的话,就会变得难舍难分了吧。你要变得成熟点才行,小不点。”
维多利加顽固地摇头说道:
“我不要,我想见她。与其这样保住性命,我宁可去见妈妈一面。而且,如果是永别的话,就更加……想见到活着的妈妈……向她传达我的心意啊……”
“究竟要传达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