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待异性的时候,他的眼神也还是会流露出温和的光辉。比起容貌和华丽感,他更喜欢开朗和善良。如果留在这种理想的女性身边的话,他的心就会变得安稳,同时也会感到非常快乐。他总是希望女性能像太阳一样留在自己的身边。
至于这个奇妙的、有如冰刃般冷酷的妹妹,古雷温自那以后对她就感到深恶痛绝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时不时会到石塔那里去。由于跟异母妹妹之间的一次秘密交易,他有一次被迫把头发弄成尖尖的外形,后来还不得不把那尖尖的头发弄成螺旋状。再到后来,就连他步入青年后开始用的烟斗——是他最喜欢的那个白瓷制的小烟斗——也被抢走了。接着,维多利加就开始得意洋洋地吸起了烟斗。每次看到她那副模样,古雷温都气得满肚子火。
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古雷温已经长成大人,在苏瓦伦社交界也获得了相应的地位。正当他打算以父亲为后盾参与政府工作的时候,异母妹妹就要从布洛瓦城转移到别处了。转移到那个位于深山小村里的秘密机关——圣玛格丽特学园里。
接到布洛瓦侯爵的命令,古雷温必须作为监视员前往那条村子。
古雷温至今为止都从来没有违逆过父亲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个缘故,他也几乎从来不会以率直的态度面对别人,也从来不会向自己喜欢的女人提出“请不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样的恳求。
古雷温在村子里获得了警官的职位。在监视异母妹妹的同时,他也展开了热心的搜查工作。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向苏瓦伦的警政署长争一口气。
于是……
没错,于是……
他就开始逐渐察觉到某个事实。
像冰一样冷漠的维多利加·德·布洛瓦,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我的……妹妹啊……”
在石室之中,在近乎于恐怖的黑暗中,兄妹一直都两人独处。一九二五年的冬天——古雷温仿佛有所迷惘地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说道:
“自从移送到学园之后,你看起来就好像不再是原来的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自己对此有多大的自觉……”
他从怀里掏出烟斗叼在嘴里。
“尽管你的头脑拥有足以被评为‘欧洲最后和最大的智慧’的强大机能,作为灵异兵器来说的确非常厉害,但是你的心却是稚弱得可怜,完全不明白别人的心思,真的非常过分。你首先用劈刀把兄长的心切开,然后再用铲子狠挖起来,最后还淋上汽油点着火烧掉……真的是一个无情到极点的小不点。”
他缓缓地吸着点上火的烟斗。
一缕缕白色的吸烟朝着天花板升起。
就跟去年之前,维多利加在学园的图书馆塔里吸着烟斗的那时候一样……
“为什么你会发生变化?维多利加,我的妹妹啊。”
古雷温继续自言自语道。
“就是那个少年来了之后发生的变化吧?那已经是两年多之前的事了。因为发生了骑着摩托车的男人被切断头颅的诡异事件,他……来自东洋的留学生——久城一弥君就成了嫌疑犯。在那时候,你不知为什么运用你那欧洲最大的头脑挽救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异国少年。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你的眼神总是会时不时展露出你的真心。”
从烟斗中飘出的烟在颤抖。
原来是古雷温的手正在微微颤动。
“你过去是一个不知道爱为何物,高居在塔顶上的冰之公主。明明是这样,从那时候开始,在那个黑色死神的影响下,你就像被魔术注入了人心的冰冷人偶一般生硬地活动了起来。在你被关进〈别西卜的头骨〉的时候,久城君也去了立陶宛迎接你。在回程列车上发生的事件中,你和他也在互相帮助。那实在是一幕非常奇怪的光景。因为,本来不可能发生的事,就从那时候开始逐渐发生的啊……”
维多利加的眼瞳还是茫然地睁开着,一动不动。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古雷温以看着诡异之物的眼神俯视着她——
“当你离开圣玛格丽特学园,被移送到这个监狱的时候,你还记得我们在马车里交换的对话么,维多利加啊……”
小声地沉吟道。
“你还对我说起了久城君留下的第十五个谜吧。你当时说他把最大的一个谜团留下给你了,还说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
油灯的火柔和地晃动了起来。
“那时候,我实在非常犹豫。我犹豫是不是应该告诉你。我当然是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我的妹妹啊。虽然至今为止,我一直都在对你重复着不知道这句话……同时我也以此为理由,一直对你这个存在怀恨在心,一直对你心存蔑视……”
滋滋——火苗发出了微弱的声响。
“那就是爱啊——!”
维多利加的嘴唇稍微张开了一点,发出了既像歌声、也像是梦话般的声音。古雷温放下烟斗,然后稍有犹豫地把尖钻状的头发向左方倾斜。
“在那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才对呢?但是我当时却因为吃惊而陷入了沉默。当然那也是因为我对是否该把这个本应由自己找出来的答案说出口产生了犹豫的缘故……然后我们就这样来到了监狱……你很快就被喂服了混有药物的水,从此失去了意识……”
古雷温很苦恼似的摇了摇头,又把烟斗拿了起来。
“不管你的头脑再怎么聪明,就算能洞悉过去和未来的一切,不具备人心的你说到底也只是一头野兽罢了——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如果现在已经不是那样的话……你毕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