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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依然是放松了全身的力量,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华丽的金色头发,就像黄金的河流般流向地面。
“古雷温?”
他又叫了儿子一声。
因为听不到回答,他就向男人那边看了一眼。虽然被黑暗掩藏了大半部分身影,但是随着视觉逐渐适应过来……侯爵逐渐看出他的身高虽然跟古雷温差不多,但是总觉得是另一个男人。
布洛瓦侯爵在单眼镜的深处闪出了诡异的眼光。
在他的视野中,石室的黑暗环境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男人的容貌……虽然还看得不大清楚,但是……
他的头发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儿子的金发,而是像火把的火焰般的鲜红色。
布洛瓦侯爵在单眼镜下的眼睛,顿时因为怨恨和憎恶而隐隐发痛。
他缓缓地转过头,俯视着坐在椅子上虚弱的金发少女。
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虽然看起来很相像……
但是……
这人真的是维多利加吗?跟一个小时前浑身无力地躺坐在这里的可怜家伙……是同一个人吗?
“你、是……”
侯爵的声音由于紧张和厌恶感而完全变了调。
“难、难道——!”
布洛瓦侯爵的银色头发几乎就要像火焰一样向上竖起了。他张开薄薄的嘴唇,发出了悲鸣:
“难、道……!”
——就在这时候。
少女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开始静静地睁开,并且直直地回望着亚伯特·德·布洛瓦侯爵。
那双眼眸就像明月一般冰冷,但是却闪闪发光。
“你、你是——!你是、你是——!”
布洛瓦侯爵的可怕叫声在〈黑太阳〉中不断回响。
他忍不住伸出包裹在黑色大衣里的双手,掐在少女的纤细脖子上,以巨大的力量狠狠捏住了对方。在单眼镜里的冰冷绿色眼睛掠过一抹残酷的色彩。被粗暴地摇晃、受到像物品一样的对待,少女的金色长发就像某种不可思议的生物在垂死挣扎似的甩来甩去。
少女……不——
柯蒂丽亚·盖洛露出了有如心满意足的恶魔般的漆黑微笑,抬头望着布洛瓦侯爵。
在她的冰冷眼眸中,映照出了遥远过去的情景。那是从柯蒂丽亚·盖洛的角度折射出来的、充满了恐惧、愤怒和鲜血的、两人之间的可怕过去……
夜晚,在剧场的后门遭到绑架,被男人们塞到了马车上。接着被关进了石塔中,不管她怎么求救也没有人发现。后来,就产下了孩子……被从移送后的地方救出来。之后的漫长岁月,她都一直躲在黑乎乎的西洋棋偶中,在无限的畏怯中度日。
那就是我沉陷在漆黑的丧失泥沼中的过去啊……
“亚伯特……愚蠢的男人啊……”
“干什么!你这只肮脏的野兽!”
布洛瓦侯爵吼叫道。
“你知道吗!你是没有办法逃出这里的。无论是你还是你的那个红头发的搭档,现在都已经插翅难飞了!难道你以为能活着离开这里吗!愚蠢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听了他这句话,柯蒂丽亚无声地笑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了,亚伯特。我只是打算让跟女儿相像的我留在这里来尽量拖延时间罢了。也就是尽量争取让我女儿平安无事逃脱的时间。而现在,这个时间已经由上天赐予了我们……”
“你说什么——!”
“亚伯特,又是这样呢……”
柯蒂丽亚尽管还是浑身无力地瘫软着身体,却还是很开心地说道: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你当时心血来潮地成了我们所参加的马戏团的客人。在跟机械人偶展开象棋大战的那个漫长的傍晚,你现在是否还记得呢?”
“那个西洋棋偶吗!那个很强、很强的……”
布洛瓦侯爵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在白浊的眼白部分,冒出了无数红紫色的毛细血管。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诡异的机械人偶的姿态,就连当时产生的浑身汗毛直竖的不快感也被唤醒了。
火辣辣地射在身上的夕阳带来的不快感。从额头上不停往下流的咸汗。感觉特别漫长的那个下午。明明想彻底打败那个机械人偶,在较量中取得胜利。但是在那个时候,好像是……
亚伯特直到最后也没能品尝到名为胜利喜悦的美酒,只能带着一阵奇妙的焦躁感离开马戏团。
“难道你这家伙就藏在那东西里面吗!跟运用头脑的我大战了一场的人偶,并不是什么灵异机械,而是你吗?要是早知道的话,那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抓起来……”
柯蒂丽亚开心地说道:
“亚伯特啊,那天傍晚我们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但是到最后也还是以平局告终。说不定,那就是我们这场漫长战斗的命运呢。”
“什么……!你这家伙!”
“那么,今晚也一样哦,亚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