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比自己小的堂妹发出的威风凛凛的声音,弗兰尼盯过来的眼神就显得更加充满怨恨了。
“你看!整天都在说什么冒险家的孙女!”
“弗兰尼!”
“……我真是搞不懂你耶,艾薇儿。因为你一直都很勇敢。从小就喜欢冒险,也不会有‘或许不会那么顺利,一定会失败的’之类的担忧和恐惧。是值得那个爷爷自豪的孙女。所以,爷爷才会把黑便士交给你一个人。一定是这样的……”
弗兰尼用手背擦着眼泪说道。
“但是,我却非常害怕战争。因为那些男孩子的朋友,说不定也会在战争中死去。那么一想的话,我就觉得害怕得不得了……”
听了她的这番话,艾薇儿就像觉得非常出乎意料似的,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好一阵子。
在狭窄的屋顶小阁楼中,只有弗兰尼的痛苦哭泣声在周围回响。过了一会儿,艾薇儿就以丧气的声音说道:
“弗兰尼,但是……”
“什么嘛。
艾薇儿似乎有所犹豫地闭上了嘴唇。然后,又像是下定决心要坦白说出口似的慢慢张开了嘴巴。接着,她的表情就变得跟刚才活泼开朗的样子有点不一样了。她轻轻地用手搭在弗兰尼的肩膀上:
“那个……明明一直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却没有跟你说老实话,真的很对不起。实际上,我也是很害怕的。其实我一直都在想,这样的事,我已经讨厌死了……呜呜……呜哇啊啊!,
看到连艾薇儿也抽泣着流出了眼泪,弗兰尼就像大吃一惊似的抬起了头。她眨巴着眼睛说道:
“你在哭吗?讨厌啦,你明明是像发条被扭过头的玩具一样活泼开朗的呀?什么嘛,别这样好不好……”
“什么发条嘛。呜呜……呜呜……”
弗兰尼以怀疑的口吻问道:
“我看你是喝了酒是吧?”
“不~是~啦~!”
艾薇儿擦掉眼泪,在弗兰尼的旁边坐了下来。
她用双手抱着膝盖,然后把下巴枕在膝盖上,满怀沮丧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她又把刚才没能在给塞西尔老师的信中写上的不安感说了出口:
“我也是,每天都觉得很害怕耶。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伦敦好像还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根据报纸上的消息,世界上有许多城市都已经被战争搞得七零八落。这样一来,我就想伦敦以后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时候,弗兰尼转动了几下眼珠:
“难道,艾薇儿……咦?看到你哭起来之后,我的脑子开始变得清醒了。就好像拨开了一层迷雾似的。”
“哼,那不是很好么,弗兰尼。”
艾薇儿赌气地把脸扭过一边。
就像连月光也感到担心似的,从窗外悄悄地窥视着她们的样子。艾薇儿用手托着脸颊,以消沉的声音说道:
“因为我很害怕,所以才故意装出开朗的样子。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就会马上陷入不安了……我想,爷爷也一定是这样。”
“英国首届一指的有名冒险家,萨·布莱德利……”
“嗯。”
两人悄悄地对视了一眼。
“在踏上冒险旅途之前,他或许其实也觉得很不安,有一种想马上逃走的念头吧。也许他是刻意掩饰着这种心情,反而装出一副活力十足的态度,毫不犹豫地踏足黑暗大陆,跳进亚马逊河,在广阔的海面上前进……我是这么想的。”
弗兰尼又眨了眨眼睛——
“哦~不过,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想一定是这样的吧。”
仿佛很开心似的说道。
“你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呀。讨厌啦,艾薇儿你真是个十足的小孩子。好啦!”
然后又为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堂妹擦掉了眼泪。
夏日的夜晚,已经越来越深了。
一阵风吹过,把黑云推到了遮挡住月光的位置,雾霭也逐得浓厚起来。
这是一段非常宁静的时间。远处还传来了鸟儿飞过的拍翅
二楼的客厅里。
依然在继续做着刺绣的奶奶——冒险家萨·布莱德利的遗孀,忽然间抬起了头。
她透过眼镜注视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屋顶小阁楼里发生的事情,只见她的脸颊上稍微露出了宽松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奶奶又开始小心地做起了手上的刺绣。
5
于是,战火最初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扩散到世界的各个地方。
就像是不断推倒高楼和房屋逼近而来的恶梦一样。
不知不觉间,世界上已经几乎找不到还没有参战的国家了。爱国心与爱国心、权益与权益之间互相碰撞,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歇过一口气了。
什么是正确的呢。
究竟是谁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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