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
我依然维持着意识模糊的状态,不知何时离开了那座度过极寒冬天的石塔,来到一个白色的四方形的小房间。
简易的床铺,小小的茶几。那四方形的小窗经常会有鸟儿停在那里。看来我有一种被鸟儿喜欢的气质。是不是因为它知道我本来就是住在森林里的人呢?不知不觉,我就开始把提供给我当膳食的面包弄碎喂给小鸟吃了。
几乎所有的时间,我都一直在注视着墙壁上的某一点,有时会唱唱歌,有时则会陷入沉思。不过药效似乎一直都在发挥作用,我根本无法持续围绕着一件事情进行思考。我的意识就像漂浮在波浪中的贝壳一样摇来晃去,在无意识中就被冲到了别的地方。
回想起自己在剧场里的日子,我就忍不住发出歌声:想起已经出生的女儿,我就忍不住哭泣起来。
但是,我真的生下了女儿吗?无论是记忆还是感情都非常暧昧,根本无法维持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消失在忘却的彼方了。
那个地方好像是一座医院。从窗户向外看就可以知道,它在城里面也是位于高台的位置。我可以远远望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在那些建筑物背后则是一片茫然的蔚蓝天空。
隔壁的房间,有一段时期曾经住进过一个黑发的女孩子。每个礼拜,当我被带着外出洗澡的时候,都能透过窗户看到她的身影。那孩子也好像被喂了药而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但还是经常抬起头来看我。在她病房的门上,用草草的笔画写着“亚利克斯”几个字。
而我所在的房间门口,则写着“柯蒂丽亚”几个字。
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我已经不知道了。
某一天。
有人来救我了。
非常突然。
——那是一群红发的男孩子。
自从在剧场后门挥手道别后,就没有再见过面的那张令人怀念的容貌,如今正默默地站在我的枕边。
那是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
从小窗户射进来的月光,如同在冰冷中燃烧的火焰。
男孩子的头发跟以前一样,有如火焰般的红色,在月光照射下更显得鲜红无比。四只绿色的眼睛,就像野兽一般在夜色中闪耀着光芒。
没错,是四只。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被打了药而眼花了。不过事实并非如此,他的确是……
布莱恩·罗斯可实际上有两个人。
在世界上,还有着多个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他们俩并不是普通的双胞胎。他们俩的脑袋同时侧向右边,然后咬住薄薄的嘴唇,发出了无声的咆哮。而且完全是在同一时刻做出同样的表情和动作。我不由得感到万分惊讶,连忙伸出瘦削的双臂想要摸一下。的确,那里站着两个人。布莱恩他们弯下膝盖,摸摸我的肩膀和脸颊,然后同时——
“——我来得太迟了,对不起。”
“——我来得太迟了,对不起。”
这么向我道歉道。
喀、喀、喀……负责夜间巡查的监视者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接着就有手电筒的光从门上的小窗子照了进来。我不禁紧张得屏住了气息。但是,布莱恩他们却不知什么时候像魔法一样消失了。小窗户被关上,巡查的监视者也慢慢走远了。正当我害怕地想着刚才那些是不是幻觉的时候,布莱恩他们又从暗处走了出来。
在朦胧的意识中,我回想起舞女伙伴以前曾经说的话。每次来看你表演的那个红发男孩,是在某个魔术师那里当学徒的。那么,现在这个情况也算是一种魔术吗?再次现身的布莱思他们,在我看来真的就像是魔法一样,解开了把我拴在简易床铺上的锁链。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种两只手腕都变得轻飘飘的感觉。轻盈得就像能一下飞到天上似的。但是我的身体却十分沉重,而且像钢铁一般冰冷。
其中一人把我背了起来。
另一个人用双手取出两把手枪紧紧握住。
我发出了不成声音的悲鸣。
“——你就带着她逃走吧,我来殿后。”
“——活下来的话,就到那个房间。”
“——要是没见到我回去就当我死了吧。以后你就要一个人干下去了。”
“——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她在。现在是我和你和柯蒂丽亚,她是我们俩的公主。要不就两人一起,要不就三人一起了。”
“——说得没错。”
“——祝你好运。”
这番对话其实只在一瞬之间,语速快得几乎让人跟不上。两人在交流这么多信息时所花的时间,只是一两秒的样子。听起来就像两头红色的野兽在高速地发出咆哮一样。我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布莱恩他们同时纵身跳起,一脚踢开了房间的大门。
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了警报的汽笛声。
有入侵者——人们大喊起来。
四周枪声四起,枪弹几度交错。鲜血的味道像是红色烟气般向周围弥漫开来。激烈的怒喊声,被夺走性命的人发出最原始的惨叫,以及子弹从身边擦过时的尖锐声音此起彼伏。
意识渐渐远去。
不一会儿,我的脑袋就无力地偏向一边昏了过去。
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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