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妳也是啊!」
「少啰嗦,快点念下去。」
「嗯、嗯。那我要念了真是的。」
风再度吹动夕阳下的花坛,各色花朵随风摆动,花瓣不停舞动。
远处传来小鸟的叫声。
5
『宅邸里有个名叫萝西的年轻女仆。她是留着一头黑色长发,有一对蓝眸的直率女孩,内心似乎单恋着安东尼。曾经数次看见她在安东尼的身边哭泣恳求,但是安东尼一心向着被钢铁囚禁的侄女,从不曾为了萝西心动。萝西为此变得自暴自弃,还以令人惊叫出声的粗鲁动作为薇薇安梳头,让薇薇安不时因为头发遭到拉扯而发出细细的哀号。
贵族们华丽的夜晚与杰里柯特伯爵家暗潮汹涌的紧张气氛。此时不断膨涨的泡沫终于破裂,封建旧制最后之日终于来临法国大革命开始了。
一心改革的第三阶级议员的声音得不到国王的响应,不满到达顶点的民众趁着夜里起义,为了夺取武器与弹药袭击巴士底监狱。巴黎市长遭到杀害,民众在鲜血与尸体之间高奏凯歌。
这些拥有武器、无法发声的人们闯入贵族的宅邸,开始抢夺财物、烧杀掳掠。原本势力庞大的杰里柯特伯爵家当然也被盯上。在薇薇安与安东尼的眼前,嘲笑民众无知的伯爵转瞬之间就被刺刀刺杀,绽放出红花之后倒在豪华地毯上一命呜呼。宅邸里的奢华物品遭到破坏掠夺,就连「杰旦柯特伯爵家的两朵蔷薇」也被送进简陋的监狱。
我最后见到的场景,是亲眼看见父亲死状,发出微弱哀号晕倒的薇薇安,以及将她抱起,满脸恐惧的安东尼。瘦弱纤细的薇薇安因为身上戴着钢铁,身躯沉重不堪,好象随时会从安东尼的怀中滑落地板。薇薇安就这幺被革命委员会的壮硕男子拉扯,拖着她沉重的身体离开宅邸。这就是最后一幕。
在宅邸的玄关,萝西发出有如野兽的哭声。
女仆萝西是革命当一人。一个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有畜产的女人,也是无名民众的萝西其实相当聪明,常常热心地对着我们这些无学之辈侃侃而谈,立法会议是什幺、共和制的必要性、革命是为了创造新世界等等。然而另一方面又爱上美丽的贵族青年,这段情注定就是无望。
虽然萝西为了被带走的安东尼大声哭喊,但在第二天又以开朗的表情向我问道:
「妳决定去路了吗?」
我们这些住在贵族宅邸里的人在一夜之间失去工作,革命反而让我们无家可归。于是我耸肩说道:
「我要回平民区的老家,一边帮人洗衣,一边找下一个工作。妳呢?」
「我要为革命政府工作。不过即使我们四散各处,还是有机会见面吧?」
萝西竟然对我表达善意,真是令我感到意外。或许我是唯一不曾对她那身分悬殊的恋情,开口说些风凉话的人。不过那并非我的生性善良或是理解她的处境,而是一向丛旁观者的态度看待罢了。
「巴黎这幺小,一定有机会再见。」
「是啊。」
萝西一面拨弄黑发一边微笑说道:
「我要去监狱看管那些被关的贵族。」
「喔。」
我讶异地凝视她的脸。萝西笑了:
「难道妳不想看看苛待我们这些劳工的家伙,凄惨落魄的模样吗?」
「拜托妳,萝西。别对她对薇薇安做出过分的事。她是个可怜孩子,虽然是有钱的贵族,却一直被变态的钢铁束缚。别说不能谈恋爱,就连想要自由奔跑都做不到。」
「哼、我才不在乎薇薇安。重要的是安东尼,我申请前往囚禁安东尼的男性监狱。」
萝西说完这句话,又忍不住笑了。
革命政府经过审判、定议之后,便在广场上将过去压榨民众的贵族处以极刑。事实上这也是因为革命过后,生活没有过得比过去轻松,为了消除人们不满所做的表演。每天早上惯例都会拖出贵族,与断头台上的朝露一同消逝。
我在平民区一边照顾弟妹,一边战战兢兢度日,不知那两朵蔷薇何时会被处刑。然后在秋意接近的某日,终于得知安东尼.德.杰里柯特和他的侄女薇薇安的判决。
终究轮到这两人被处刑。我激动地丢下家人,毫无目标地在巴黎街上徘徊。
为红砖建筑所包围的小广场、遭到破坏的喷水池、四处奔跑的孩子。井边的长春藤有些枯萎,不知从何处随风传来血腥味。巴黎染血了。
在昏暗暮色之中,一名黑发女子向我跑来。那个人是萝西,充血的眼眸一看到我便发出尖锐的声音。
「萝西?」
「终于找到妳了!我问妳,妳知道杰里柯特伯爵的书桌吗?」
「你、你在说什幺?」
「我去过宅邸,可是怎幺样都找不到。在革命那一夜有些东西被破坏、有些东西被偷走。那张书桌是昂贵的东西,一定是被人带走卖掉了。我非得找到才行。啊啊!」
「萝西,冷静一点。要是书桌被卖掉,那幺一定不在法国了。在这场革命里,有太多昂贵的物品被偷走,可是这个国家里根本没人有钱买得起。昂贵物品全都流落国外,在二手市场上偷偷卖掉了。或许去了是奥地利、西班牙,还是英国了吧?总之,那个已经不在法国了,绝对不在法国。」
「可是钥匙放在里面啊!安东尼大人是这幺说的!」
「钥匙?」
听到我的回问,萝西终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