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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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里是遥远海洋另一端的东方小岛国。季节回到春暖花开时分,同一天的傍晚。
久城家在帝都西端某个闲静住宅区的一角。塯璃的女同学当中,大多都是子爵家女儿之类的贵族千金,每日都在努力想要把塯璃拉入她们的小圈子里,不过久城塯璃出身的家庭久城家,虽说是颇有渊源的武门家系,但是并未拥有贵族头衔。
久城家的房子是古老的武家建筑,有着漆黑的屋瓦与粗糙的大门。巨大的门柱上挂着一个父亲全心全意用毛笔写下「久城」两字的威武门牌。
「呼」
想起到子爵千金家里玩时,爱上的西式洋房、瓷盘和所谓「ArtDeco」的可爱家具,塯璃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间房子,就和爸爸、哥哥的个性一模一样。粗糙、巨大、充满压迫感。啐,真希望我们家也是「ArtDeco」)
想着想着,想起今天必须讨论关于未来前途的事,塯璃把心思拉了回来。借用父亲的话,就是「勒紧裤带」。
塯璃打开玄关拉门,脱下草鞋,踏入虽是黄昏却已显得阴暗的武家宅邸长廊
突然冒出来一张完全不像这个世界的东西,满是胡子的漆黑四方脸。
「呜!?」
塯璃就像农家院子里脖子被掐住的母鸡,发出奇怪的声音。身分不明、满脸胡子的魁梧男子听到这个怪声,左右张望之后才低下头,看着塯璃位在遥远下方,白皙、高雅有如净塯璃人形(注:一种日本的木偶戏)的美丽脸庞。
咕哇张开着嘴,然后以震动空气的巨大声量开口:
「失敬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塯璃发出垂死的叫声,忍不住跳了起来。后脑勺就这么撞上走廊墙壁,不禁头昏脑胀。魁梧男子虽然目瞪口呆看着她的模样,不过似乎感到相当有趣,忍不住仰身「啊哈哈哈哈哈!」大笑出声。
塯璃真的吓了一跳。仔细看过魁梧男子,发现他戴着阶级标示闪闪发亮的军帽、身披厚重的卡其色披风、腰上挂着日本刀,是街上常见的帝国陆军军官打扮。虽然外表和父亲、兄长接近,不过体形比他们大上两号。狞狞的胡子一点也不像正常人。
「呃、呃,我先告退了!」
受到惊吓的塯璃总算恢复正常,开口说完之后就沿着走廊奔跑,只想离他越远越好,连忙快步逃走。
「嫁给刚才那个人!?」
过了数刻
在父亲的书房里,单脚跪在榻榻米上的塯璃忍不住尖声大叫。
沉默的父亲以菁英军官的态度捻过八字胡。想了一下便以怀里掏出的扇子「啪!」地敲了塯璃的膝盖。
「好痛!」
「年轻女孩竟然在父亲面前单脚跪在榻榻米上,真是丢脸。还不坐好!」
「笨蛋!我最讨厌爸爸了!」
塯璃立刻回了一句,父亲一脸惊讶,面向旁边小声说道:
「奇怪要是一弥肯定会乖乖听话。不懂我到现在还是不懂这个孩子」
「什么?」
「别这么激动,岂不是糟蹋那张漂亮的脸。难得长得像母亲」
「」
「唉呀,冷静一点听我说。刚才应该在走廊见过面了吧?他就是武者小路。你还记得吗?他是泰博就读士官学校时最要好的同学。」
久城家的一家之主、身居陆军要务、哭泣小孩听到他的名字也要噤声的帝国军人战战兢兢窥探女儿的表情,只见塯璃噘起嘴巴,一脸不满地沉默不语。
「喂,塯璃?塯璃?我不懂你的表情」
各种痛苦的往事有如刺眼的走马灯,在塯璃的脑中急驰而过。
小时候和可爱的弟弟一弥一起办家家酒、一起念书。可是高大鲁莽,年长十岁的大哥泰博和他的同学,时常破坏如此安稳有如乐园的日常生活。
学生时代的他们每天晚上都聚在大哥的房间喝酒吵闹、激烈争论这个国家的将来、一弥只不过是走在走廊上,还用自以为是疼爱的动作,把他举起来扔来扔去,最后甚至落地受伤。过了半夜,酩酊大醉的他们还会肩并着肩一边唱歌一边哭、说些下流话哈哈大笑,就连塯璃也时常因为受不了晚上的大吵大闹而冒出荨麻疹。
曾经有一次「喔!这是泰博的妹妹啊。唉呀,真可爱。」有个人把她抱起来摸摸头,塯璃忍不住大叫:「讨厌!」那个人也被大哥从背后狠狠揍了一拳。
脑中走马灯结束,塯璃拚命压抑头昏目眩的感觉,摇摇晃晃说道:
「我、我不能嫁给那种大我十岁,而且素不相识的人啊?」
「不过对方可是很有诚意。」
「什么!?」
「听说是泰博和他约好,如果妹妹没有夫家,就要把妹妹嫁给他。泰博还说只怕他嫌弃这个野丫头,可是对方也表示完全不要紧,所以泰博打算趁对方还没改变心意之前,把这件事定下来。塯璃,你也已经十七岁了,可以嫁了。趁着这个机会,不管嫁给谁都好,快点嫁一嫁吧。啊、我记得宽也是这么说。」
宽是她的二哥,虽然身材魁梧,不过兴趣却是发明,是个有点怪异的人。现在也在后面的房间,利用电力进行实验。类似爆炸的怪声、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