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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弥虽然想要抱怨,但还是掏出钱包,递上一张纸币。街童张开嘴唇,迅速将纸币藏在身上某处。然后半睁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又以怪异的口吻说道。
“十一点五十分!一群男人从后门进去!拿着许多东西!”
“……东西?”
“装油漆的白铁罐、刷子和……卷起来像是金色纸张的大东西!卷起的地毯!穿着沾满油漆的连身工作服!”
“……应该是油漆工人。”
“十二点四分出来!没有金色的纸和地毯!匆匆忙忙搭马车离开!”
“金色纸张……应该是壁纸。出来的时候不在手上,表示在<杰丹>里面用掉了。恐怕就是把那个房间的墙壁从棕色变成金色。”
街童睁开眼睛。话中混着呵欠——
“……说到十二点四分,就是你们回来的五分钟前。”
“嗯。一定是我一离开就匆匆忙忙重贴壁纸,铺上地毯吧?他们贩卖的商品里应该有很多吊灯……只不过……”
一弥耸耸肩。
“前题是你说的话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记得这么清楚?”
一弥半信半疑看着街童,对方也睁开小眼睛瞪着一弥。似乎自尊受到伤害,脸颊发抖——
“我从不撒谎。我一直在路边看着,到现在为止也看过很多事,但是大家都不相信我。就因为我这副模样……你也不相信吧?”
“不,我是……”
“我一直待在这里,注意到很多事情。所有进入<杰丹>的客人我全都记得。你看,那个一轻女人……”
街童指着抱着许多紫色纸袋出来的女性。
“她在两小时前进去,现在才出来。买了很多东西,抱着五个纸袋。还有现在走出来的老爷爷……”
接着指着快步走出的老人。
“只不过三分钟就出来了。我也知道他买了什么——拐杖。虽然没有包装,但是他进去时没有拿拐杖,所以我知道。一定是因为立刻就要使用,所以才没有包装,只是把标价拿掉。我……我每天都在这里看着<杰丹>的客人。”
“可是我,你……”
“每个月都会有两、三个没出来的客人。”
“我只是对于你的准确感到……咦?没出来是什么意思?”
街童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害怕地缩起身体:
“进去之后,没有从前门出来,也没有从后门出来。过了好几天都没出来。有些客人进入<杰丹>之后就消失了。全都是年轻女人。”
“……如果这是真的,应该去报警才对吧?”
街童露出发黄的牙齿,愤怒地说:
“我跟巡警说过,跟他说女人消失了。结果就是被打了一顿。他把我当成说谎的小孩。被狠狠揍过之后,还被警察赶走。巡警还说‘你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你一定是说谎’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只是在这里看着。”
一弥盯着滔滔不绝说了一堆的街童。
一弥也不记得自己是在何时进入<杰丹>、何时出来。他竟然说记得所有出入<杰丹>的人,想也知道不可能……
但是却觉得他说的话有奇妙的可信度。刚才那个老婆婆,也指着百货公司说:“我的女儿被它吃掉了!”搞不好那就是进入百货公司之后就再也没出来的意思。
还有一弥看到不知为何被装在箱里,发出叫声的少女……
(啊……!)
一弥突然想起。
刚遇到这个街童时,不知为何低声呢喃:“……95”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正是一弥钱包里的零钱掉在地上的瞬间……
(不会吧……)
一弥悄悄掏出钱包,开始数起里面的零钱。在那之后,付给街童和马车车夫的钱都是纸币。硬币的合计金额……
正好是957。
(……太厉害了!)
一弥再次看向街童。脑筋好得惊人的街童,却皱着污黑的脸,双手护头深怕被打。
“你……”一弥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想要唤住街童。就在这时……
“把女儿还给我!”
老婆婆不知何时又逮住一弥,肮脏脸上闪闪发亮有如动物的漆黑眸子瞪着一弥。以惊人的力量抓住衣襟,用异国腔调哀号:“帮我把女儿找回来!”
“呃、那个……请放开我!”
听到一弥大叫,老婆婆连忙往后退,害怕地抬头看着一弥。眼眶开始积起眼泪:
“跟我一起找回女儿……!”
低下头,声音突然变细,然后又抬头看着一弥的老婆婆,脸上出现拨云见日的表情。先前的疯狂已不复见,冷静与理性重回眼眸。
“她是四年前在这里消失的。我和女儿是观光客,两人一起进入百货公司。可是、可是就再也没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