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利加在羽毛被里做恶梦。
梦中的维多利加身在一个圆形地板的黑暗房间。房间的四面八方都被书籍覆盖,可以从堆积如山的书堆之中窥见小小的摇椅、桌子、床铺。
房间没有出口。那是过去曾经幽禁过维多利加的,布洛瓦侯爵家中的塔顶房间。圆形地板犹如浮在空中,遥远下方的梯子将她与世界巍巍颤颤地联结。每天三次,年轻的女仆送来茶与餐点,以及奢华的换洗洋装;每天一次,老管家抱来新的书堆。但也只有这样……
梦中比现在小上两号,太过小巧的维多利加身穿华服,靠着头顶切下四方天空的天窗所射入的光线,低头阅读膝上的书籍。
(无聊、无聊极了……多拿点书来。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害怕灰狼的愤怒,布洛瓦家的人们不断将如山的书籍运到塔上。年仅十岁,还只是个孩子的维多利加把地板踏得吱嘎作响,以撼动整座高塔的沙哑声音,不停重复不祥的呼唤:
(无聊、无聊极了……给我一点东西。能够让我从这个名为无聊的世间解放的东西。快点、给我……!)
布洛瓦家的人们,每到夜里总为了塔里传出的沙哑声音屏息,颤抖不已……
“哈啾……!”
在一个特大号的喷嚏之后,羽毛被开始蠕动,最后从被中探出一个小小的金色脑袋。
一向有如解开的头巾披在背后、充满光泽的头发,今天乱糟糟地盖着头,难以分辨究竟哪边是脸,哪边是后脑勺。头发随着喷嚏摇晃,从乱发中稍微可以看到维多利加的脸。
平常呈现蔷薇色的脸颊染得通红,整个鼓起来。
“呜、呜……”
在床上缓慢爬动,维多利加喃喃说道:
“好、难过……啊!”
一面“呼、呼”地吐出热气,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拿取床边的某个东西。张开比平常还要鲜艳的通红嘴唇,奄奄一息地说:
“无、无……”
似乎是让刚才的梦……不,是被过去的记忆所牵引,以沙哑的声音喃喃说道:
“无、无……无聊、啊……………!”
手伸向旁边堆积如山的厚重书籍。从小手晃动的模样看来视线似乎依然迷蒙。以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抓到书本来到身边,通红的脸绽放出愉悦的笑容,翻开书页。
然后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个……昨天、看过了……!”
想要再拿一本,朝着书堆伸出手……
“……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视线朦胧,原本堆起的书籍全被撞倒。整叠的书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散落在铺有地毯的地板上。维多利加虽然慌乱地想要起床,但却使不出力。眼睛看着床下,伸出颤抖的手……虽然只差一点,就是怎么也拿不到。
“呜呜……”
维多利加脸上出现悔恨的表情,翻身回到床上:
“久城——你帮我捡…………我的书……………………”
一脸哀伤。
“我、好、无聊、啊………………”
擤擤鼻涕。
“可恶的久城…………”
低声呻吟,发出寂寞的微弱声音:
“真的出门了吗……”
然后钻入被窝深处。小巧豪华的寝室毫无人气,重返一片寂静。
窗外小鸟拍动翅膀,发出轻微的“啪沙啪沙……”声响。
塞西尔老师匆匆忙忙抱着上课用的教材、课本和笔记,穿越迷宫花坛来到这里。
快步踏入糖果屋,担心地皱着眉头望向小寝室。
“情况如何……唉呀、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在大床的正中央缩成一团,像是把脸塞入翻开的书本里勉强自己看书,并且不断朝着书本呼出热气。塞西尔老师一脸拗不过她的表情:
“你要好好静养才行呀!”
“……塞西尔,你来得正好。”
整张脸红通通的维多利加,摇摇晃晃起身。指着她正在阅读的书本,一面喘气,一面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正在读中世纪某个僧侣所写的手记。哈啾——!他是个年轻的僧侣,因为兴趣才写日记,因此留下能够得知当时生活的绝佳资料。”
“哦、这样啊。”
“唔……”
维多利加对塞西尔老师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稍微感到惊讶,还是打起精神说下去:
“然后呢,问题就发生在首都的主教大人,大驾光临苏瓦尔深山某个寺院的夜晚。”
“嗯。”
“唔……按照他的手记,就在这么一个重要的夜晚,村里竟然发生窃盗事件。有个富商家里的银器遭人偷走。商人看到有个男人跳窗逃逸。”
“真可恶。银器可是很昂贵的。”
“……闭嘴听我说。还有另一个农家的猪被偷走了。村民都很伤脑筋,竟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