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其罪无名 第五章 秘密沉睡在森林里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一弥叹了口气,然后附在蜜德蕊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蜜德蕊浮着碎花雀斑的脸上,出现一个诧异的表情,盯着一弥的脸:

  “……那个东西就好吗?”

  “是!”

  “你还真是个极为正经却又怪得可以的人呢。”

  一弥闻言,满脸涨得通红。

  “我倒不讨厌你喔。我喜欢你远胜过那个自认为是美男子的花俏警官。”

  说完之后,蜜德蕊晃着一头鲜艳的红发,高兴地笑了。

  远处的安普罗兹手执火把找到一弥等人,跑着过来。稍微思考片刻,便把手上的火把交给一旁的荷曼妮。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火焰爆开,橘色的光点飞散。

  “迎接祖灵的仪式即将要开始了……”

  “这样啊……!”

  一弥点点头。

  维多利加微微转动身子。一弥与安普罗兹视线相对,安普罗兹因为紧张而表情僵硬。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荷曼妮苍白干瘦手中握着的火把,因风助火势而烧得更加猛烈,不断发出“啪啪”声响,火焰左右激烈摇晃。祭典迈向高潮——

  独白 monologue 5

  1

  每到夜里——便会想起血腥的记忆。

  是的,“那”是早已遥远的过去,每到夜里总会再次想起鲜明的色彩、声音与触感。

  记得刀柄上有着豪华的黄铜装饰,发出低沉的噗嗤声直刺到底的短刀。

  记得镶着水晶的窗户外头,沉落的太阳有如火焰燃烧。

  记得蓝天鹅绒的沉重窗帘,瞬间因为风而轻轻晃动……发出干燥沙沙声响。

  记得没有发出任何惨叫便滚倒在地的男人,穿胸而出的刀刃发出暗红色光芒!记得微弱的呻吟从喉咙泄出,有如空气流泄之后重返死寂,最后只有无人可以侵犯的静寂!记得自己伫立在当场,直到窗外的太阳被黑暗所包围!记得自己回过神来返回“原来的地方”之后,独自一人缓缓回味涌现的喜悦!

  这一切简直都像刚才发生的事。

  难以忘怀。

  ——我被困住了吗?

  人们称呼我们为“灰狼”,但那是错的。

  狼不会因为“那种理由”自相残杀。

  2

  我手持火把,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夏至祭总算快要结束,不速之客接连出现。而客人之间愚蠢的杀人事件,谜题也于瞬间解开,当那个愚蠢之人受到逮捕时,我一直笑个不停。

  愚蠢的人不该犯下杀人罪。立刻会被看穿、受到惩罚。

  我可不想受到惩罚。

  ——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触摸自己的脸。以食指指腹拉开眼睑。搔着眼球下方,发出“滴溜滴溜”粘糊糊的声响。

  一感到紧张或愤怒,眼睛就会发痒、越来越痒。当我躲在那个地方,屏住呼吸时也是这样。我的眼睛痒得好像在燃烧,差点就要大叫好痒好痒。但是当时还是个孩子的我咬着牙根忍耐下来,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再忍耐一会儿、再忍耐一会儿、再忍耐一会儿就结束了。

  当时……

  是的,我的思考总是不断重返当时——杀人的记忆。

  我真的不会被逮到吗——?

  远处传来踩踏细石小径的声音,手持火把的祖先排着队伍走了过来。广场的鼓声、鞭声、空包弹声——因为迎来祖灵的喜悦,持续发出震耳的响声。鞭子发出“劈啪、劈啪”的声响;震耳的大鼓声让夜空冷冽的空气也为之震动。

  夜空变得狭窄,就像是深色的天花板不断压迫。开始觉得这里像是个小舞台,而不是在星空之下。祭典的高潮总是如此,鼓声阵阵震撼夜空。

  祖先们的队伍跳着活泼的舞蹈接近广场。或红或黑的鲜艳衣物、以麦杆编成的上衣叫人毛骨悚然。阴间的人与仍在阳世的我们就是不一样。不论是衣服、动作,还是刺耳的叫声,难以想象他们曾经和我们一样是人类。但是,我们仍旧必须在夏至祭款待、取悦这些遥远的祖先。

  越来越接近。

  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

  与刚从后方走来的其他男人活泼舞动、踩踏地面跳跃的姿态相比,黑色面具男子的动作显得笨拙怪异。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摆动四肢似的,手臂摇晃,沉重不堪地往前踏步。步履蹒跚好像随时都会跌倒。即便如此,还是走在祖灵队伍的最前方。

  安普罗兹做的面具相当精巧,我感到非常满意。戴着自己做的面具游行,那个年轻人一定很满足吧。能够被委以重任,等于是对干练村长助手的奖励。想必一定很自豪吧。

  祖先们已经踏入广场。

  在我们的欢声与空包弹的欢迎之下,祖先以更加愉悦的动作游行。村民们为了展示丰收的成果,手中拿着成熟的蔬菜、葡萄酒桶、鲜艳的布匹等等,加入舞蹈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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