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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会以我们听不懂的阴间语言说话。没有任何事能够瞒过死者的灵魂。”
“对啊,的确是这样……为了扮演祖先,安普罗兹可是非常认真,还做了黑色的面具……”又在心里加上“就是今天早上他和<冬之男>假人一起拿在手上的……”
一弥想起安普罗兹曾经追根究底,问起在一弥长大的国家,迎接祖灵归来的夏季节庆。
自从出国留学之后,一直徘徊在离开祖国之前无声无息闭上的心门前面。因为害怕悲伤,一直小心翼翼将之封闭。但是来到这个不可思议的中世纪村落,参加夏至祭之后,却好像一点一点慢慢放松,心门突然发出声响打开。一弥不由地倒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记忆中令人怀念的情景,突然历历犹如在眼前。
蝉在鸣叫——
尖锐的蝉鸣之中,似乎混有茅蜩幽抑的鸣声。
不知是谁把团扇放在走廊上,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眩目的光芒。何处传来穿透胸口的舒畅水声。母亲小心微微提起和服下摆,以手巾包住头,在干燥的庭园里洒水……
睡在榻榻米上,呆呆望着眩目的庭院,好像是母亲的人影来到走廊旁的硬土上,可以感觉到小小的脚步声与隐约的笑声。外头一片夏季的毒辣阳光,躺在阴暗的和室里,因为太过眩目而看不到心爱的母亲脸庞。
“唉呀,一弥。再不快点换衣服,又会被父亲骂喔。”
——年幼的一弥听到这句话便匆忙起床。纸门大声打开,身穿正式礼服的父亲大步走了进来,同样穿着礼服的两位哥哥也跟在父亲后面。他们三个简直就像是三胞胎。身材高大,肩膀与胸膛都相当健壮,无论何时都散发充满自信的光辉。
父亲俯视坐在榻榻米上发呆的一弥,很惊讶地说:
“一弥、你在干什么!还不准备出门!喂、都是你没好好监督……”
面对责备的声音,站在走廊边硬土上的母亲只是微笑以对,说了句“真是抱歉”。因为自己的缘故害母亲被骂,一弥急忙缩起身体,冲出房间想快点换好衣服。
在阴暗的走廊和姐姐擦身而过。姐姐身穿外出用的和服,胸前抱着菊花,看起来非常可爱。姐姐问了一句:“鲜红色的和服,很漂亮吧?”一弥不由地对着美丽的丝绸和服看得入迷。小声说出赞美的话,姐姐似乎高兴地微笑,称赞一弥是个乖孩子。房间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一弥又匆忙为了换衣服而奔跑。
——那天正是祖灵归来的日子。一弥和家人一起外出扫墓。
外头天气非常炎热。
茅蜩和蝉叫个不停。
父亲一马当先,走在通往寺庙的路上。哥哥跟在父亲后面,母亲和姐姐一左一右牵住年幼一弥的双手,拼命想要跟上大人的脚步。
走在前方的父亲他们的背看起来好宽。
路边反射着太阳光的草与树木,全部都是鲜绿色。那个国家的夏季非常美丽。也是一弥喜爱的季节。
带着热气的风突然吹来,母亲白色的洋伞摇摇晃晃。
那阵风吹乱了姐姐闪闪动人的黑发,遮住一弥的视线。受到惊吓的一弥,跌倒在石阶上哭了,母亲和姐姐笑着将他抱起来。两个人身上传来甜美的香气——那是女性的香味,拥抱的动作带着温柔与包容所有的慈爱,而父亲与哥哥们从不肯拥抱一弥。
到达寺庙之后,父亲在墓前述说祖先是多么优秀的武将,同时也是政治家。在低沉的声音朗朗响起时,母亲以看来仿佛快要折断的白皙纤臂,接下姐姐抱着的菊花,装饰在墓前,再以带柄的水勺将水淋在墓碑上。负责洒水的手臂,一向都是母亲纤细的手臂。洒水的光景,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觉得心中得到润泽,令人怀念。
父亲的声音继续响起,哥哥们听着父亲的话,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祖先与父亲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哥哥们也以此为目标。并且认为那是不远将来的事。一弥也想要仔细听父亲说话,但是内容相当困难,对于年幼的一弥来说,全都是听不懂的词汇。
有一只夏季的蝴蝶,轻飘飘接近一弥。隐约带着眩目的金色,树叶间隙射来的阳光,穿透蝴蝶薄薄的翅膀。一伸手就飞走,又在一段距离之外停下,仿佛是在引诱一弥。金色是一弥喜欢的颜色。那只小蝴蝶虽然飞走了,但一弥却瞒着所有的人,心里暗地想着那只蝴蝶……
远处蝉声响起……
——那个国家的夏天非常美丽。
一弥睁开眼睛。
一弥站立<无名村>的广场上。周围没有任何人发现瞬间的回忆之旅,一弥一个人心不在焉地睁开眼睛。
感到这一切都是遥远的事——
实际上只不过是数年前的事而已。
或许是距离……隔着海洋,距离遥远的缘故吧。
仔细瞧瞧四周,对现在的一弥来说,有如小金蝶一般的维多利加睁大眼睛看着广场的喧噪。身旁的蜜德蕊不知何时静了下来、好似在回想什么而出神。没有任何人想说话。突然出现的寂静时刻。
一行人各怀心事,沉默地眺望着广场的喧噪。
维多利加突然伸出手来,用力拉扯身旁蜜德蕊有如棉花糖的深红卷发。
“好痛!你、你干嘛啊,小鬼!”
“……对了,蜜德蕊。”
“什、什么?”
“你怎么会认识古雷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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